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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后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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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四)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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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青年有了很好的印象。她觉得做工就要像他这样,不偷懒耍滑,勤勤恳恳,而且他有文化、识字多,所捡的字稿,几乎没有错讹。

    果然,主任说得没错。岑新锐到了人事股后,股长虽然待他很客气,但寒暄两句后说出来的话却使他懵了:厂里决定辞退他,要他马上去财务股结算进厂以来的工资。

    为什么啊?岑新锐大睁着眼睛看着股长:刚来的时候,也就在这间办公室内,你不是当着自己和江一贞的面,要自己好好干,做长期干下去的打算吗?怎么只过了二十余天,便变卦了呢?

    股长受不了岑新锐无辜的眼光,借口内急,匆匆逃离了办公室。他也没有办法,这是厂长的决定。厂长说,昨天人民小学的羊琼华带着一伙人跑来,强烈要求印刷厂辞退岑新锐,理由是不能让坏分子的狗崽子一面当逍遥派,一面还要捞钱。临走时她还留下一句狠话:如果不辞退岑新锐,今后教育系统的业务就别想揽了。

    “没办法,”厂长对股长说道,“我也知道这个姓羊的婆娘说的不在理,可我们厂的活计不少来自教育系统,她真要使坏,对我们厂的影响就严重了。”临末了,又说道:“这些对小岑都不要讲,只说县经委不同意招收临时工就行了。这小伙人不错,不能伤了他的心,帐就按三十五块一月结给他吧。”

    就二十四天,便被辞退了,面临这样的结果,岑新锐心里一阵阵发凉。说实在的,不是不能读书,他还从未想到要在印刷厂谋一份工作。他的理想是上一所好大学,学一个好专业,就像兄长务实那样,可没想到就是这份临时栖身的工作,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干不成了。看来这二十四确实不吉利,是个狗屁数。以往人们这样说,自己只当他们是戏谑,现在看来还真有点道理啊。

    岑新锐心情沮丧地往车间走去。临回家前,他要跟陆师傅道个别。二十四天下来,他与陆师傅已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陆师傅文化不高,待人却很热情。尽管捡字没有太多的技术,但她还是传授给了他一些经验,包括怎样习惯反着看铅字,它们怎样被排列在字板里的,哪些是常用的,怎样托拿捡字盘才不累,并一再叮嘱他在捡字的时候记得戴橡皮指套,以免时间长了对身体有影响,等等。

    岑新锐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车间的。可就在他将要走到工作台边的时候,突然发现,车间主任正和陆师傅说着什么,他们边上站着一个背对他的女孩子,那凹凸有致的身段非常熟悉。

    莫非是林红英?岑新锐心生疑惑了。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她,正听陆师傅说着什么。

    闻听脚步声,林红英转过头来,当发现是岑新锐时,不由得一愣:“唉,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怎么不能在这里?”听她这样说,陆丽觉得她问得很不得体,“老实说,不是你来,他还会呆在这里。”

    “等等,你说清楚,什么我不来,他还会呆在这里。”林红英有点糊涂了。

    “这不明摆着吗?他原本在这干得好好的,就因为你要打这份工,他就只能走人。”陆丽没好气地说道。说内心话,对眼前这位漂亮女孩,陆丽一开始就没啥好感,不讲别的,单是冲她一进来,全工班的小伙子都停住手中的工作,长时观望,有的相互间还挤眉弄眼的,就觉得她是朵招蜂惹蝶的花,以后难得管理。

    “怎么这样啊,居委会给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啊!”闻听此言,林红英很是懵然了。

    “陆师傅,您别说了。这只怪我没福气,不能和您在一起干活,怨不得别人。”岑新锐不愿这种谈话继续下去,“我走了,以后再来看您。”说完,收拾好衣物,逃也似地离开了车间。他不知道自己的被辞退与林红英有否关系。但不管怎样,他都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窘状。

    “干活吧。”看着岑新锐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陆丽心里很不是滋味,回望林红英呆呆地望着他,不由得滋生出了一股不满的情绪。只是为着眼前这情状确实不是这丫头片子造成的,方将口气放柔和了些许。

    陆师傅说什么,岑新锐没有听清楚,也不想听清楚,既然是以被辞退的方式离开印刷厂,那里的一切与自己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此刻的他担心的是爸爸和妈妈。他知道,如果听到自己被辞退,而这与爸爸的处境又很可能有着直接的关联,他们不定有多难受。时下的他,最看不得的是他们的自责。他觉得他们没有什么过错,不应当对子女抱愧。可他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们才好。他担心越是安慰,越会触动他们心中那根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会使他们更加痛苦。

    果然,当他怀揣着二十四天的劳动所得共计二十八元零八分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妈妈的神情很沉重,而坐在她边上的江一贞的脸色亦不好看。

    “新锐回来了?”看到他走进来,江一贞招呼道。

    岑新锐“嗯”了一声,小心地观察着妈妈的神情。

    “印刷厂的事我知道了,都怪我没能把事情办好。”江一贞看着这娘俩,自责地说道。

    “她江妈妈,快别这样说,这能怪你吗?对你的关心,我们感谢都来不及呢。”闻听江一贞这样说,郑文淑连忙说道,“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条件不好,不符合人家的要求。”

    “话不能这样说,”江一贞不能同意了,“什么条件不好,不符合要求?要怪,只能怪........。唉,没这场事,孩子不都在读书,还打什么零工?就是打零工,也没这么多名堂!”

    “你小声点。”听她这样说,郑文淑吓了一条。

    听着好友的提醒,江一贞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由得伸了下舌头,看看院子内没有其他人,方舒了口气。但她到底忍不住,又说道:“至少要怪羊琼华这婆娘。这人也忒坏了,岑校长平时哪里得罪你了,不但要整他,还要整他儿子,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还算人吗?”

    “算了,这样的人,讲得再多也无益,没必要自己伤神。”郑文淑虽然提到羊琼华,但看着江一贞如此气恼,便又反过来劝慰她。

    “不伤神,不伤神,不值得为这个坏婆娘怄气。”听郑文淑这样说,江一贞表示赞成。

    “新锐,印刷厂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这段时间里就照爸爸叮嘱的,把哥哥留下的课本看看,能做的习题就试着做一下。”

    看着儿子还站在身边,郑文淑转身叮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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