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勿惊!”
见人从巷中走出来,借着明亮月色,沈芝看清楚人竟是封鄞。
“你怎么在此处?”
封鄞直视她,眼里含着的是沈芝所不能理解的深情。他无奈苦笑,面上闪过抹疼痛之色:“我在等你们。”
早前他接到消息,得知二人去了柳相国府,估着时间便提前过来候着了。
“那你…”沈芝想着,直接询问是否听到自己跟傅青宓的谈话也不太好,可是委婉些又该如何说?
“你…”她赧然垂下头,双手在那身麻布衣服上搓了又搓,仿佛面临什么难以抉择的难题。
月光明明如日,地上对影三人,偶有温和的风轻轻拂过,吹乱了她额发。封鄞克制住伸手前去拨正的欲望,看她难为得频频蹙眉,猜出她想问之事。
一时感慨万千。原来,遇事之时她首先想到的还是傅郎,即使对方变成那般怪异地存在,她心不改。
亲眼目睹,终究比以前每次想象来得更为真切。封鄞忽然觉着心被撕扯煎熬着,以后他真的要完全放开她了。这场无疾感情,带给他的有欣喜、冲动和欢愉,心知再怎么痴心相付,亦只是徒增她的烦恼。
不如就此打住。
“他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必过于担心。”话音才落,封鄞身后又有两人出来。
“青云,钟莽夫!”
“钟莽夫?”钟云略提起腰间大刀,眼眸微挑,“你再叫一声?”
沈芝不惧,又重复了遍:“钟莽夫!哼…你不是莽夫是什么?上次分明是让你去沈府请我的,结果你都做了什么?”
“如此久远的事你竟然还记得?难怪圣人曾说:女人心如同针尖般细小,记仇得很!”
“久远么?统共不过数日前之事,依我看是你贵人忘性大。”
两人相互瞪着对方,丝毫不退让,似乎在下一秒就极有可能拳脚相对。
咳咳。青云干咳两声作为打点,站了出来,沉声严肃道:“好啦,大晚上别吵嚷。走吧,好不容易等到人来了,快去商量商量。圣上病情再度加重,如今丽妃整日伴在身侧,如不快些采取行动,只怕…”
几人一齐走进了深巷,而他们所不知晓的是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对面酒肆二楼的窗户便“嘭”应声关上。
“世子,这…阿舍绝无可能…”
房间内,陈叔“噗通”跪到地上,纵然是晚上,适才一幕他依旧看得十分清楚。
“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牧戈冷漠撇开头,拢了只茶杯到身前,自顾倒满,“陈叔,先前你同本世子保证过,倘若再发现先生与封家人有牵扯,当如何来着?”
“当自毁双目。”
“记得就好。今晚看到了么?若非本世子放心不下沈二小姐,哪能撞上这一幕?嗯?看样子,先生同他们相处不错,俨然已经成为了那边的人。”
牧戈停顿了下,抿了口茶:“你说,本世子如何处理?你也知晓,这段时间我们一步都错不得,丽娘深宫里头前有群臣百般挑剔后有皇后虎视眈眈,棋错一着,义父这些年的辛苦均付之东流。”
牧戈的言外之意,陈叔再明白不过。他欲替王爷手刃叛徒。阿舍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如何能?
陈叔紧皱眉头,始终狠不下心…
“小人的承诺一直记在心上,这双眼能否先存放着,待小人前去查清情况,定给世子一个满意答复?”
“陈忠!”牧戈连名带姓唤了人,眼神凌厉而狠辣,“如此冥顽不灵,莫非是忘了你的命,一家妻儿老小是谁救的了?”
陈叔原本是江陵县下一小官,时年天降暴雨,将大多数村庄部族全淹了。百姓伤亡惨重。圣上震怒,责怪于官员。涉世共五十八位官员,诛罪九族。
“小人一直不敢忘怀。”陈叔痛苦地闭上眼,行刑前的一幕幕仍旧浮现在他眼前,王爷对他有再造之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能背叛。
他脑门上青筋条条绽出,两颊绷着,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小人听凭世子吩咐。”
“如此,去杀了他。”
牧戈低声吩咐完,又添了句:“混入沈府,杀了人就回西蜀去吧。万万别教人瞧出破绽,可知晓?”
陈叔知道牧戈让他去了结阿舍的原因,放眼整个西蜀,阿舍虽是王爷身边红人,但是交好的伙伴几乎没有。唯一亲近些的,除了他没别的了。
由他出手,不仅轻松降低对方提防,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是用药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又有何难?
“小人领命。”末了,陈叔不甘心追问道,“世子当真不念着阿舍为西蜀立下的功劳?”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无疑,牧戈的心肠是坚硬且无情的,他的生命就是为了西成王大业而存在。
“你好好准备吧。”牧戈到门边丢下这句话,武侍为其打开了门。
“砰”门复关上,陈叔站起身,长长的叹息掩在昏黄灯光下,他伸着颤抖的手取过根竹箸。“咔擦”一截两段。他一瞬间老了许多,没想到为无数人看过双眼并治愈,今日竟要亲手毁了自己的眼。
陈叔一手执一根,动作迟钝,缓缓伸向眼睛。
门外断断续续交谈的声音传入耳。
牧戈交代武侍:“陈大人如果对自己眼睛下不去手,尔代劳亦可,动手后直接把人扔到沈府门口。”
“喏。小人明白。”
语气没有半分迟疑。
世子怀疑他的忠心?想着,陈叔脸上浮上落魄与不甘,他加大手上力度,顿时猛地扎进眼里。
“噗嗤~”东西插进肉里的声音,在静谧的月夜显得分外清脆。
“啊!”
屋内男人传出声低沉惨叫,牧戈旋身,觉感讶异:“看来本世子刚说的话可以忽略了。”说罢,他朝武侍递了个眼神,示意对方进去瞧瞧。
——
与酒肆隔了两条长街处,有家客栈。垂柳间。
和煦细风自窗户缝隙间透进来,吹得烛火明明灭灭、轻轻摇晃,连带着映在屏风上的五个人影亦随着动了动。
“宫中那么多太医,再加上本宫明里暗里送去诊断的郎中,俱是说父皇的病他们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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