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示同好,怎的看不见我这艳胜桃李的鸿姐姐呢!”端木鸿正想叱她,忽听树后有人笑道:“小妹妹此言差矣,你姐姐的芳姿,我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呢!”端木鸿闻言色变,喝道:“哪来的登徒子!快滚出来!”
只见树后缓步走出一个长身少年,与端木鸿年龄相仿,长眉入鬓,目如点漆,光映照人。虽仅服春衫、戴青帻,但论起风姿,竟比丰神俊朗的端木潇还要出众。少年躬身道:“在下陆凌,本无意偷听姑娘与妹子嬉闹。但见这海棠虽艳,却被姑娘衬得芳姿稍解,不免看得久了、痴了,胡言了几句,还请姑娘莫怪。”端木鸿脸一红道:“要你多事。流光,我们走!”赫连昭为难道:“我的好姐姐,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多玩一会儿再回去吧!”端木鸿见她不解人事,自知多言无用,拉起她便要走。陆凌见状笑道:“小妹妹,还是你跟你的好姐姐留下来赏花吧,我这就回避,去寻别的好玩去处。你姐姐性本娇羞,见不得生人呢。”
这端木鸿正值桃李年华,容冶明艳,自及笈后便艳冠京华,被誉为重熙第一美人。只因前年纳征后不到半年,夫家竟染上时疫病故了,由此传出些不吉利的名声,惹得她十分气恼,索性推了之后所有上门纳采的人家,至今仍未松口。因怕引她忆起旧事伤怀,加之尚未到齐大非偶的年纪,父母也并不催逼。她贵为祁国公府的长孙女,其父端木珣乃金吾卫大将军,素来人人对她毕恭毕敬、谦逊得体,从未见过如此口无遮拦的浪荡子。她本应嫌恶,偏这浪荡子风姿特秀、妙有姿容,虽语带轻薄,她的小儿女情怀,竟隐隐觉得受用,不免多看了陆凌几眼。便是这几眼,更令她心弦醒、情难抑。赫连昭颇为早慧,见端木鸿虽语气不善,但面色微红,楚楚动人,心下起了捉弄表姐的念头,故意赖着不走。端木鸿不知该恼她还是谢她,一时也不提走的事,三人默默立在树下,任乱红漫飞,落英沾衣。
过了一阵,赫连昭见二人皆立着不动,实在耽误功夫,便轻咳一声道:“陆凌哥哥,你方才说起要寻别的好玩去处,不知是哪里呢?”陆凌朝她笑道:“这虽是个好去处,但小妹妹你却去不得。至于你姐姐嘛——”说着一边打量着端木鸿,一边轻笑,“看来是可以去的。”赫连昭急道:“究竟什么好地方,我竟去不得!你不要小看我,我虽只有十岁,功夫却好得很,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陆凌眸光一闪:“倒不是我小瞧小妹妹,只是你小小年纪,怕是去了也玩不来。”赫连昭愈发好奇,追问道:“哥哥你说嘛,到底是什么好地方,我听听看看。”陆凌拉长声音道:“告诉你也无妨,横竖你姐姐不会让你去的。”他瞥了端木鸿一眼,见她悄悄地望了过来,转而俯身问赫连昭,“我且问你,你会不会骑马?”赫连昭摇摇头:“我爷爷不让我骑马。”她见陆凌想笑,忙道,“可我姐姐会呀!”
端木鸿瞥了陆凌一眼,哼道:“我当是什么好去处,原是马场。这种地方,姑娘我去得多了,怎会稀罕!”陆凌应道:“所以才我说小妹妹去不得,而洪姑娘你是可以去的。”他之前听到赫连昭唤她“鸿姐姐”,以为是她的姓氏,不料却是她的闺名,端木鸿又羞又恼道:“什么红姑娘、绿姑娘的,你不要胡乱称呼!”赫连昭人小鬼大,抢话道:“我姐姐不姓洪,她姓端——”端木鸿忙打岔道:“我姓段。这是我表妹,姓贺。”陆凌闻言躬身道:“原是陆某唐突了,还请段姑娘原宥。”赫连昭见表姐言行谨慎,知道自己快嘴快舌,险些误事。此刻她已被陆凌把胃口吊得十足,便央求端木鸿道:“好姐姐,我们去马场玩一下吧。我可从来没骑过马呢。”端木鸿刚要拒绝,陆凌抢道:“没骑过才要学呢。我可是御马高手,若跟我学上一个时辰,哪怕笨如顽石也会了。”赫连昭扮了个鬼脸道:“我机灵着呢,说不定一炷香的时间就会了。”当下也不管端木鸿同不同意,跟着陆凌便走。二人溜出来还不到一个时辰,端木鸿见时间还早,加上心底那蠢蠢欲动的情愫,便也不再多言,跟着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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