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水上飞’的步法略有心得。他日传予我这外孙女,愿她逢凶化吉。”这御风水上飞的步法系端木旻从一古书习得,乃是一等一的轻功身法,习练者无需内功根基,讲究的是气息运转、身随心动、至情至性,死板蠢笨者学不会,按图索骥者练不成,放浪形骸者功不高,唯聪颖性灵者可得大成,练至绝境可御风疾行无影、踏波奔驰无痕。端木鸿拍手笑道:“侯爷教她打,爷爷教她跑。若是打不过便溜之大吉,若是占上风则穷追不舍,哈哈,她可不怕被人欺负了。”端木潇瞥了她一眼:“我看小表妹头一个要防的就是你这天底下头号泼皮无赖。”众人闻言,大笑不止,烛下一番深谈,见夜色深沉,便各自散去了。
不知是否因生下来即失双亲的缘故,赫连昭脾气异常暴躁,每每睡不到一个时辰便醒来啼哭。府中请的乳母奶水虽足,她却含也不含,只喝马、牛、羊奶。赫连逸每抱到怀中逗哄,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便狂哭不止。说来也怪,她倒是跟洛清晖十分合契,每次失控嚎啕,唯被洛清晖抱在怀里,她才愿意安静下来。赫连逸戏称洛清晖成了一个小爹爹,便让洛清晖做了赫连昭的师父,一天中有大半日需得这小师父陪着、抱着。满月后这赫连昭哭得少了,但夜醒多次,搅得人难以安眠。洛清晖便让乳母将她抱来与自己同住,晚间多次夜起加以照拂,有时被搅扰得索性不睡,通宵练剑。这小小乳儿见小师父身动如柳甚是有趣,常常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地睡去了。及至周岁过半,赫连昭方能渐渐彻夜酣眠,便再由乳母抚育,洛清晖这一年多间因此时常昼夜习剑,剑法凌厉倒更甚从前。
寒来暑往,赫连昭平安无事地在襄侯府度过了十载春秋。她幼时缺觉少眠,长大了却惫懒贪睡,时常日晒三竿仍蒙头不起。祖父督促她练剑,她便撒娇使性,赫连逸本就对她无比疼爱,自是得过且过。唯有洛清晖无视其撒痴耍赖,时不时便抓住她习练一番,这赫连氏的家传剑法,竟都由他传给了赫连昭。赫连昭年幼贪玩,这厢被师父逼着练练剑法,不多会便缠着金井叶教她些暗器功夫捉鸟捕雀;顾离还没让她背上几页书,她便习着外祖传的御风水上飞的身法,溜出书斋躲懒去了。如此顽劣,做事全凭心性喜好,却每样功夫学问都浅尝辄止,皆无所成。只是对洛清晖又亲又怕,小师父若是冷脸管教,便如泄气皮球,收敛不少。
这日是三月初三上巳节,又是赫连昭的十岁生日。因已初长成,洛清晖便替她取了个表字“流光”。这日侯府上下忙着替她操办,无人管她,她便乐得逍遥自在。她摸到洛清晖院中,见房门大开,人却不在屋内,只一袭卷草纹锦衣挂在椅背上。她见四下无人,一时起了玩心,便悄悄携了,又取了笔墨,坐在桃花林内的凉亭里得意不已。近些日子洛清晖练剑逼得紧、盯得牢,她半分懒也偷不得,心里好不自在。眼下得了师父素日的衣衫,便准备在上面浓墨重彩描画一番,纾解心中的委屈与不满。她执笔蘸墨,凝神细思是写上“天下第一号凶恶人”,还是画上几只乌龟、金鱼,忽听身后有个银铃般的声音笑道:“哈哈,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大,连你师父的衣服都敢糟蹋。”赫连昭知是表姐来了,不满地哼道:“鸿姐姐不要高声喧哗,被人听见我就糟蹋不得了。”但见端木鸿一袭绯色罗裙,上飞石青绿叶,托着朵朵嫣红海棠,人比花娇,倒衬得满园春色黯然,坐令红黛皆尘俗。端木鸿捂嘴轻笑:“你已经糟蹋了!”说罢指了指她手中毫尖。原来二人闲话之时,一滴浓墨已溅落在锦衣上,锦衣光华,浓墨分明,无比显眼。赫连昭额上立刻沁出细密汗珠,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端木鸿凑到那锦衣前一瞧,笑道:“啧啧,你作乱也如此大胆,竟用龙香砚。色浓不褪就罢了,这芳若芝兰的香味十里不散,一闻也知府中没几个人用得起。你呀,就差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啦!”赫连昭闻言又急又恼,却又无计可施,端木鸿见状窃笑不已,却见端木潇走过来道:“惊鸿莫要逗她了,爷爷知道了又要骂你了。”赫连昭知表哥素来回护她,便拉着他的手央道:“潇哥哥快帮帮我吧!”
端木潇凝视着她,见她小脸粉嫩如桃夭初绽,双目晶亮似有瑞光千丈,天真可爱,于是有了主意道:“替我研墨。”说罢运笔如飞,在锦衣上描画起来。不多时,赫连昭慧黠俏皮的模样便似飞了上去。他放下笔道:“糟蹋你师父衣衫这种事谁会做?不用猜也知道是你。”赫连昭捧起衣衫端详,赞道:“潇哥哥画技真是出众,这画中人比我还机灵伶俐。我师父见了,便是想骂我也开不了口了。”端木潇见她转忧为喜,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快把衣服送回去吧。”赫连昭美滋滋地拉着端木鸿去了。二人走在路上,端木鸿凑到她耳畔轻声问道:“昭妹妹,你想不想溜出去玩呀?”赫连昭欣喜道:“鸿姐姐带我出去吗?”端木鸿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平日被你师父他们拘着,就连出去玩,也得由钟毓秀这个小跟屁虫指着去哪。长这么大没随心所欲地玩过吧?这都城里好玩的地方,不论热闹的,还是清静的,我全都知道,你的生日我不送什么寻常贺礼了,横竖宴席晚上才开始,白日间便带你出去疯玩一场如何?”赫连昭拍手叫好:“鸿姐姐果真是天底下第一号风雅人物,这贺礼再好不过了!”端木鸿面露得色:“你记得姐姐的好便是了。听爷爷说,你平日不喜练功,这轻功如何啊?若是太差,怕是连门都出不去。”赫连昭扬眉道:“鸿姐姐可放一万个心吧,我其他功夫不行,这御风水上飞的步法半点不敢耽误,每日勤练,就为了随时出溜有备无患。趁着他们都忙着,我们赶紧走吧!”话音未落便拉起端木鸿从角门溜走了。
这赫连昭虽年幼顽皮,轻功端的不差,加之熟习御风水上飞,虽比端木鸿小了十岁,却也能跟上她的步伐。端木鸿带她来到漓水河边,但见人头攒动,男配纶巾,女着罗裙,均手持兰草在行祓禊,以驱邪避恶、祈福求安,好不热闹。看了会祓禊,二人又沿着两岸河堤赏花踏春。清溪水岸,碧波粼粼,鸳鸯戏水,鱼戏池间。春风和煦,拂面而来,吹落群英缤纷,又卷起漫天花雨。二九少年与妙龄少女在树下嬉闹游玩,欢歌笑语,不绝于耳,热闹非凡。赫连昭生平头回看到如此胜景,满目春色,馨香萦怀,不由得如痴如醉。二人走到一株垂丝海棠下,但见柔蔓轻抖,垂英袅袅,如玉人酒醉,满面芙蓉,既有艳丽芳菲的多情,又不乏娇羞柔婉的风姿。赫连昭见端木鸿看得痴了,促狭地望着她笑道:“这些人都真是睁眼瞎!只知与旁人互赠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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