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协助调查,实际上我已进了拘留所,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接受了类似审讯的所谓调查。*.大文学在法制建设尚未健全的情况下,明知不对,也只能忍受住。相信群众,相信党,这个坚定信念仍然在支撑着我,经历过文化大革命这大风大浪锻炼的人,什么问题都能坦然自若;什么困难都会“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第二天上午,三个法官对我进行了审问。“姓名?”“张晶星。”“职业?”“医生。”“医生的职业道德是什么?”“救死扶伤,实现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既然如此,范和平的‘安乐死’,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澄清这一事实,我想必须从以下几个问题着手调查。”“你先谈谈吧!告诉你,你必须以实事求是的态度,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屋里有监控器,一切言行都会记录在案。希望你做个聪明人,千万不要做那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我知道。”沉思片刻,我接着说:“首先,必须要弄懂什么是‘安乐死’?其次是,查清医院究竟有没有对范和平实施‘安乐死’?然后,分析清楚范和平真正的死亡原因,在治疗过程中,我有什么过错?到底应该不应该负法律责任?最后才能澄清,我是不是以‘安乐死’的名义,杀害范和平的不法之徒。”其中一位法官说:“思路基本上和我们相符合,你就先谈谈自己的想法吧!”我沉着冷静的开始叙述:“‘安乐死’源于希腊文,意思是‘幸福’的死亡。它包括两层含义,一是安乐的无痛苦死亡;二是无痛致死术。我国对‘安乐死’的定义是,患不治之症的病人在垂危状态下,由于精神和躯体的极端痛苦,在病人和其亲友的要求下,经医生认可,用人道方法,使病人在无痛状态中结束生命过程就是‘安乐死’。范和平是个晚期癌症病人,在他痛苦不堪之时,曾经强烈要求‘安乐死’,并立下字据,现保存在尹院长那里。当前各国对‘安乐死’是否合法存在争论,荷兰、比利时、美国、瑞士、日本等国都已经立法。在我国,人们对医学是预防死亡、延长生命这一使命的印象太深刻了,把享受医疗当作维护自己生命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对医生寄予厚望,希望所有的医生都能成为起死回生的救世主,因此有很多人认为‘安乐死’有悖于生存权利的道德准则,违背了医生的职业道德。由于种种原因,中国至今对于‘安乐死’仍然无法可依。故而,当范老再次提出愿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时,说实话,我被他的彻底的唯物主义精神感动了。尽管如此,我耐心的向他介绍了有关知识,当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时,说了一句非常耐人寻味的话。”一位法官有点激动不安,问:“他说什么?”我接着说:“他说,‘看来我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还不如个死刑犯,一颗花生米,痛痛快快就解决了。’一个身经百战的老革命说出这种话,我心里很难受。我也知道不治之症的结局会相当拖沓,无形中延长了病人临终前的痛苦。诚然,同情归同情,不能无视法规。所以,我们无情地拒绝了他这一愿望。说我们对他实施‘安乐死’,纯属无稽之谈。之于下面几个问题,可以把他的住院病历交给医学界的权威人士去研讨,我相信一定会得出正确结论。”一位法官说:“我们当然会调查一切有关问题,现在你必须如实回答下面几个问题。你本人是否很赞赏‘安乐死’?并大肆宣扬,自己要实行‘安乐死’。”听此话音,我知道那天在办公室的讲话被范和平的女儿听到了,便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是属于我国对‘安乐死’持肯定态度的人之一吧!因为医生的职业道德是救死扶伤。依我看,如果医生明知绝症患者不可逆转地濒临死亡,并且处于不堪忍受的极端痛苦之中而熟视无睹,既是对患者本人**的摧残,也是对患者家属与亲友精神的折磨和经济上的不负责任。其实,‘安乐死’体现了社会的文明、进步。有利于社会卫生资源的合理使用;有利于解放生产力。所以我毫不掩饰地对同事们讲过,自己老了会立下遗嘱,一、捐献角膜;二、选择安乐死。”法官又说:“你应该清楚,在‘安乐死’方面,医生不应当起主动提倡作用,而只能扮演配合和被动的角色。否则就会削弱医生救死扶伤的斗志。你的言行恰恰相反,是持赞赏和积极的态度。因此,家属不得不怀疑你曾经用过促进范和平死亡的药,以至于他出人意料,没能拖到下个月就提前死亡。你犯有‘帮助自杀’行为,这在刑法中就涉嫌故意杀人罪。你知道吗?”原来如此,我便说:“我只是口头上的赞赏而已,我可以用事实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帮助自杀的行动存在。”他又问:“你对他用的麻醉药品杜冷丁,为什么从一日一次改为必要时?这必要时,是不是就是你对他实施‘安乐死’的暗语?”我心中豁然开朗,原来疑团在这里。我解释说:“必要时,不是我们内定的什么暗语,是一句医学术语。是医嘱当班的医生、护士,在病人十分疼痛时,或是紧急情况下,可以用这种药或者采取这种措施。范老难以忍受的痛苦时刻折磨着他,让我这个医生很揪心。为了尽量减轻他的苦痛,提高一些生活的质量,我决定加大一些麻醉药品的剂量,当他疼痛严重时,再使用一次。”他又问:“如果这个医生认为他痛苦很严重,用一次;过去了一回儿,那个医生或护士又感觉他很痛苦,再打一针,这样一次又一次,会不会用量过大而加速了他的死亡?”我说:“医生用药是有原则的,不是想当然。大文学很多药都是按体重计算剂量的,力求掌握在最大有效量,又不能到最小中毒量。再说,用药时间、剂量都有明确记载,内行人一看就清楚。”他笑着说:“我是不是尽说些外行话?”我忙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又说:“没有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再好好思考思考,有什么要说的可以随时转告我们。”我想:说多了也无用,还是耐心等待你们的调查结果吧!
三天以后,看守所的值班员对我说:“你的问题解决了,可以回家了。”气候已经转热,我几天不洗澡,皮肤干燥作痒,只想赶快回家洗个澡。出人意料的是,有好几个记者围堵在大门口问个不停:“范和平之死为什么会引发一场‘安乐死’纠纷案?为什么会控告你是杀人凶手?你与死者有什么过节?”“死者家属为什么又要拆诉?是否已经查清事实,确认与你无关?”“听说是老干部再拖一天,就能领到下月的几千元钱工资,他女儿一气之下,把你告上了法庭,你不觉得委屈吗?”“你作为一个医生,对‘安乐死’持积极态度,是否违背职业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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