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前黎明以后

，不是疼痛也不是眩晕，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表哥的婚礼顺利的举行了，我的新嫂子是个很和善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和我的表哥一样，不追求名利金钱，也是个很平淡的人，但是却充满了生活的情趣，他们一定会幸福，我在心里暗暗的祝福着。看着他们给每一个客人敬酒，我忽然想起了简忆，她现在和凯洋过得很幸福，而且已经怀孕三个月，看来我当干妈的这个愿望即将实现了。

    回家的路上妈妈一直在车里念叨着黎松这几年真不容易，终于升到了现在的职位，也终于再结婚了，而且对方是一个这么好的姑娘，人长得漂亮，贤惠端庄大方，还没有结过婚，她能跟黎松，真是他的福气。

    “是啊，表哥这次一定能很幸福。”我高兴的应和着，“我好久都没看他笑得那么开心了。”

    “说的可不是么，人逢喜事精神爽。”妈妈果不其然的又要扯到我身上，我已经有预感和心理准备了，“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不知道着急。”

    “哎呀，我不着急嘛，”我一边应付着一边想着要怎样转换话题，可是眼前大家都沉浸在表哥结婚的喜悦中，似乎怎么说都能扯到我身上来。“就算着急找到了也未必就适合，慢慢来。”

    她重重的叹气，转过来压抑住自己刚才高兴的表情，严肃地对我说：“书儿，女人一到三十岁就是想嫁出去都难了，你现在已经算是剩女了，别再等了，眼光别那么高，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啊。”

    我记得简忆是告诉我二十八岁不结婚就不好找人了来着，现在又变成了三十岁，看来我还能多拖两年。况且这不是重点，我的二十八岁生日都还没到呢。

    “妈，”睡觉之前，我抱着抱枕走进她的卧室，爸在客厅里看新闻，我坐在她床边小声的说，“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

    “我想去北京。”我说出这五个字之前没有任何的停顿，没有任何的犹豫，也许是我考虑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两年我放弃多少次可以去北京工作的机会，而现在，我不知道是什么勇气或者决心促使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许箐，告诉了我妈，也许接下来我还会告诉我爸，告诉表哥，甚至告诉翼枫。

    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场景，或许是当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浑浊的天空的时候，又或许是在我熟睡时，被切成片段放映的梦中。我们坐在一棵还没等到春天的树下，他握着一支铅笔在白纸上来回滑动，笔尖掠过纸面的声音充满等待春风的温柔气息。我在一边看着，似乎在一刻间想要拥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他画了一个在风中，手拿一朵蒲公英的女子。及腰的黑色长发随着风飘逸，白色的蒲公英晃动着即将起飞。

    留不住。我靠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女孩留不住蒲公英。他笑了笑，重新拿起铅笔在蒲公英的旁边写着上。你若成风，我便相随。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那棵树现在明显变高了，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是微弱的变化也逃不过人们的眼睛。“你若成风，我便相随。你若不离，我便不弃。”米苏的字写得比我好看，我始终忘不了那幅画，虽然不知道它现在挂在哪里，或者什么时候就已经被扔掉了。

    “喂。”坐在树下的时候，几片叶子落到眼前，手机铃声恰好响了起来，就好像叶子的圆舞曲一样回荡在空旷的草地上。

    “你好，你是黎若书小姐吗？”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我确信我没有听过这个声音，我对人的声音很敏感。

    急促的风在身边回转就好像是天空在沉默地呼吸，女人的声音显得很着急，和这片平静的草地不太相衬。“是啊，我是。”

    “我是许箐的朋友，和她同一所学校的老师。许箐上课的时候晕倒住院了，我找不到她家人的电话号码，想起来你上次到办公室找过她，就从她手机的电话簿找到你的号码，不好意思，你能到医院来一趟吗？”

    我想起高三开始之前那个假期，我们一起从学校的英语补习课逃出来去郊游，我们沿着若河走了很久，就走到了一片原来是工厂，现在已经被废弃了的空地。我们铺上野餐布吃提前买好的三明治，那年的夏天很炎热，尤其是那一天，几乎快要达到了四十度。天空沉闷的喘息着，风都是闷热的，吹在脸上带下几滴汗水，吃完之后我们就躺在野餐布上看小说。

    “你说江东是爱天杨更多，还是爱方可寒更多？”这是第三遍看《告别天堂》，我好像已经连续三天模糊的梦到书里的场景了。

    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汗水已经浸湿了身上的校服，“我觉得是天杨。”我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多加考虑就回答了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会想起这件事，飞机上我一直在发呆，空姐问我要什么饮料的时候我愣了很久，才突然转过头对她摆了摆手，然后用手拄着下巴继续放空。

    江东是爱天杨更多，还是爱方可寒更多？我很久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或者说我已经忘了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