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无边的黑暗包围着,不管怎样挣扎四周都是同样的虚无。(读看看小说网)忽然远处出现一个亮点,我开始拼命往那个方向奔跑,可是不管我多么用力,那个亮点都没有任何靠近,甚至好像是离我越来越远。”
我不喜欢医院,从小就是。我觉得医院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我记得以前我玩过一个牛蛙公司出品的电脑游戏叫做“主题医院”。要建造自己的医院,聘用医生,护士等等的相关人员然后经营医院,治疗病人,一关一关的往下闯。如果真实社会了一切都能那么简单多好,多治疗几个病人,然后就能购买新的仪器,聘请更好的医生,治疗更多的病人。甚至还能建造研究室,把不能解决的病人放到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医生在电脑面前敲打一段时间然后就能找到治疗方法了。
可惜,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走进她病房的时候,她坐在床上,穿着蓝白条的衣服,靠在白色的枕头上看书。
“什么书?”我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坐到了她床边的椅子上,她也没有惊讶,我想这就是默契吧,她知道我会来。
她没有回答,把书的封皮给我看了看,然后翻到刚才的那一页继续看,书名叫做《失忆》。
“小说啊?”我把包和外套挂在衣架上,环顾四周,一片静谧的白色。隔壁床的病人已经睡了,安静的可以听到许箐床头柜上闹钟指针转动的声音。
“恩。”她十分专注的看着。
“讲什么的?”
“一个女孩,十八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他们相爱了。”她说的时候声音很平和,一阵心酸涌入我的心脏,大脑,以及所有能够感觉到疼痛的地方。
她没抬头看着我,也没有发现我已经站在原地看着她明显消瘦的脸庞不知道多久了,她就那样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声音很轻,可能是害怕吵醒隔壁床的病人,也可能是,我想不下去了……
“后来他们不顾家人的阻碍结婚了,可是几年之后,女孩就出车祸失忆了,她不记得自己周围所有的人和发生的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我在她低头看着书的封皮自顾自的讲着故事情节的时候,偷偷抹掉了眼角的眼泪,然后坐回窗边的椅子上。“可是她只要一看到玫瑰就会哭,就会很难过的蹲在地上蜷缩在一起抱着腿流泪,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连她自己记不得自己为什么对玫瑰花有这样特殊的反应,除了他的丈夫,那个比她大十岁的,如今已经人在中年的男人。”
我忽然发觉,她的眼角湿了,她不是专注地在跟我讲故事内容,而是害怕看到我的脸,她怕哭出来,和我一样。我低着头,静静地呼吸,听她的声音越来越沉重,“他的丈夫年轻的时候就是在花店卖花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到他的花店避雨,看到摆在摆在柜台上的几束很艳丽的红玫瑰。她想要买,但是却发现自己没有带钱,于是他就送了她一朵。从此,她只要看到玫瑰就会忍不住很难过的哭起来,可是终究怎么想都记不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眼泪似乎已经平静了很多,不像刚才那样拼命往外挣扎了。我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没有涂指甲油,脸上也没有任何妆容,甚至连粉底都没擦,我发现这样的素颜的她,依然带有很多年前,高中时那个单纯可爱的样子。
“后来呢…她想起来了吗?”我终于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开口问她,声音有些哽咽,我尽力掩饰了,可是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她点点头,合上书,靠在枕头上闭起眼睛重重的叹气,“有一次,他们吵架了,然后她跑到马路上,她丈夫在后面追。结果男的被一辆卡车撞倒,她回过头的时候,马路上如同开了一朵巨大的,血红色的玫瑰,她的丈夫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中央。他死了,她终于恢复了记忆。”她的眼泪流到嘴边,然后无声的哭了起来。我抱住她,感受着结局的悲伤,我的悲伤,和她的悲伤。
“现在病人的情况非常不好,主要是因为没有及时接受治疗,她得这个病至少已经有一年了,如果早点进行检查治疗的话…唉…”医生摇了摇头,手里的笔指着许箐的化验单。
“那现在开始住院接受治疗,她最多还能,活多久?”周围的空气好像被凝住一样的死寂,走廊外面偶尔有来往病人的交谈声。
“最多三个月吧。”他面无表情地说,好像如果他不严肃的告诉我的话,我就会又哭又闹的说我不相信,那样的病人他一定见过不少。但是我不会,许箐也一定不希望我那样。我很平静的看着他深黑色凝重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那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步子越来越沉重。我想起考高中之前的体育加试,运动方面完全没有天赋的我在操场上跑八百米的测验,刚刚跑完第一圈,脚上就如同绑了好几个铅球那么重,干裂的嘴唇和被点着火一般的喉咙在太阳下激烈的坚韧着,为的就是跑到那个和起点相同位置的终点,我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坚持住,到终点就解脱了。
可是此时,我却不知道我的终点在哪里。
她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了,嘴唇微微的张着,吊瓶的输液管里,白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入她的血管里,我仿佛还能听到不久之前她对我说的,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也许是为了寻找终点吧,可是终点和起点又有什么不同。从出生的那一刻来到这个世界,到死亡的那一刻离开这个世界,终点即是起点,没有人能决定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关上电视的一刹那,黑色沉重的恐惧感向我袭来。也许它早就包围了我,只是当耳边忽然一片死寂,世界仿佛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鼓起勇气去面对这孤独。
只是很遗憾,我又一次被它打败了。
站在镜子前,扭开热水龙头想要寻求一丝可怜的温暖,热气覆满视线,镜子上开始出现成片的雾。它们是很小的水分子,在这里做一下短暂的停留。
镜子里慢慢没有了我的面目,伸出右手的食指,我在镜子中间画下一条竖线,水雾被手指的痕迹划开,如同打开一扇门。又是难躲的一劫,这扇门后面深藏的回忆太凝重,压得我无法呼吸。曾经的欢笑,泪水,沉默顷刻间堆积,然后狠狠地砸向我,还好我的伤不重,我已经渐渐练就了自我愈合的本事。只是当热水漫过水池,溅上我的灰色外套,大颗大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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