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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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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亲情的较量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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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校园里又乱了套,“吴老头”又在整人了。一下课大家就涌出去看热闹。

    二年级的两个男生一人抱着一根电线杆,胳膊腿并用,在半空里。也不知道“吴老头”是怎么把他们搓弄上去的。

    下面的学生就像看耍猴似的,开心极了。两个学生小脸憋得通红,用胳膊和腿死命地盘住光滑的电线杆,可还是禁不住一点一点地往下溜。

    “吴老头”在下面骂骂咧咧,指手画脚,“给我抱住了,你上树爬墙的本事哪儿去了?我就不信‘管理’不了你!”

    “不准再往下溜,再溜,加罚一节课!”

    “你看,那个快哭了!”“尿都快憋出来了!”下面的同学嚷嚷着。

    “都散了吧,回教室去!”唐新文老师来了,他指挥五年级几个高大的男生把电线杆上的两个同学小心地接下来。

    “还不快去跟老师承认错误,向老师道歉。”他对那两个趔趄了半天才站稳的小同学说。“吴老头”早已很没面子地气哼哼向办公室走去。

    杜家庄小学一共有四位老师,除了唐新文老师,个个都有一套整学生的绝招,这位吴老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尽管教课的时候结结巴巴,猥猥琐琐,蔫儿吧唧,可一旦整起学生来,立马麻雀变凤凰,可谓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花样百出,空前绝后,从而赢得了“吴老头”的“爱”称。

    既然语文课上一出口就是错别字,数学课上一讲就先把自己难住,他干脆发挥自己的强项,享受课堂,享受校园。

    夏天的午后,他坐在讲台上,让女生一边一个给他扇着扇子,然后让男生排队接受检查。他用指甲在男生的身上一刮,浑身脏兮兮的,一刮一道白印的,过关。刮不出白印,身上干干净净的,一准是中午偷着下河了,二话不用说,扒光了上衣到大太阳底下蛙跳去。一群男生赤膊在教室门口蹦来跳去,后背被太阳烤得直流油。

    后来男生们都学精了,洗完澡就一个个站在河边往身上抹泥巴,结果吴老头干脆不拿指甲刮了,直接宣布:谁身上有泥巴,谁蛙跳去。

    寒冬腊月,他让学生轮流给他带烧得烫烫的石头蛋,用布包了,供他暖手用。他喜滋滋地抱着他的热石头蛋,不无享受地欣赏着站在讲台上的那排男生,他们因迟到已被剥去了棉袄和棉鞋,在如冰窖般的教室里哆嗦得筛糠一样。

    他对女生还是比较留情面的,一般动口不动手。可是他那幽默犀利辛辣讽刺的话语会让每一个女生无地自容,还不如干脆去抱电线杆。

    他高兴时,正上着课会让男生们抬着椅子,在教室里把他溜上两圈,过过县太爷八抬大轿的瘾;不高兴了,就找个女生骂骂,光是拿她头上的两条小辫奚落,就足以使她永无抬头之日。

    同学们对他又怕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尽量地把“吴老头”编排在童谣和游戏里,骂几句,聊以自我安慰。

    其中也不知哪位高人同学自创的一个既有表演又有歌词的,因其朗朗上口,动感十足,对“吴老头”打骂有加,在学生们之间广为流传。

    它还冲出校园,走向了全村,并成功普及到学龄前儿童,而且还大有燎原之势。

    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还时不时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哼唱表演一遍,可见当年影响之深。歌词是这样的:咕噜咕噜锤,咕噜咕噜沙,咕噜咕噜一个,咕噜咕噜仨,吴老头,先打胳膊后打头。”

    可是孩子们也就是背后用这些纯原生态的“文学创作”为自己壮壮声威,他们怎能抵挡得住老师的三天一大整,两天一小整呢?往往不出半年,“吴老头”班上的孩子就日渐稀疏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羊群也该从山上回来了。我放下书包,用小瓢端了几块地瓜干,去西岭上生产队的羊圈里看我家的两只羊。

    母亲骂过我很多次了,说小羊已经长大,不用再贴补它了,可我偏不听,恐怕它们在山上没吃饱,每天不看着它们吃下几块地瓜干我就不放心。

    路上碰见两个叔叔在张志生家临街的白石灰墙上写大字,就在原先的“安全用电 人人有责”的下面,用红油漆写上了“计划生育 人人有责”。

    明天张志生肯定又捡来老师的粉笔头,在墙上抄上几遍。你看,他把“安全用电 人人有责”歪歪扭扭地抄了多少遍。

    太阳像个大圆球,红红的挂在西山顶上的树梢上。一会儿就看见大羊小羊们拐个弯儿走来了,都沐浴在太阳的余晖里。

    放羊的爷爷响亮地甩了一鞭子,大羊都一声不响的一路走,一路拉羊屎蛋子,小羊羔偏要跑到路边蹦上跳下的,还故弄玄虚地不停叫妈妈。

    我家的两只大羊老远就看见我了,咩咩地向我打招呼。它们对于在别的羊面前吃小灶很有优越感的样子,大概相当于王麦玲那角色,别人只能吃煎饼,而自己吃完煎饼还吃几根油条。

    回来的路上,我顺便去奶奶家接弟弟。

    胡同口的柿子红了。大柿子树老得温厚而从容,像奶奶的怀抱。每当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时,我总能在大柿子树下的石凳上找到那温暖的怀抱。

    奶奶把她粗糙而温暖的大手从衣服下伸到我的背上,轻轻地摩挲着,双腿有节奏地摇晃着我,一个柿子花或者一个小柿子或者一片柿子叶打在我的身上——这时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痛快就烟消云散了。

    但我还是会在奶奶的怀里赖上好久,看着地上的小虫子从一个小石头下钻出来,玩了一会儿,又钻进另一个小石头底下。

    今天奶奶没有在柿子树下坐着。

    我走进家门,弟弟一个人在老旧的大门过道里玩泥巴。院子里,五叔又在呵斥奶奶了,奶奶一声不吭,眼里噙着泪花。

    看见我,奶奶就像看见救星似的,对一旁凶巴巴的五叔说:“玉儿来了,玉儿可以给我作证。”

    五叔正在气头上,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说:“以后你们少来,一个小凤你奶奶还照顾不好,哪有能力管这么多孩子!”

    我吓得牵起弟弟的手跑出来。我不知道奶奶要我做什么证,只知道今天奶奶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自从我上学后,妈妈下地时就只能把弟弟送到奶奶家照顾。五叔非常不高兴,因为各家的孩子都是奶奶带大的,而他只有一个小凤,理应优先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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