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里人在一起说说你也生气!算了,我不跟你扯了,我找人打牌去。
小姨不屑地看着我妈的背影,说伊姊你看你妈,挺聪明的一个人,也没搞出个名堂。我嘛,是被这该死的婚姻耽误了,可她夫妻美满工作顺心,就知道过小日子,一点上进心都没有。退休了更是天天泡在麻将桌上,活得什么劲儿,我宁愿去帮小区物业打扫卫生,也比打牌有意思。
小姨这人说话不喜欢别人插嘴,更不喜欢别人发表不同的意见,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因此在她的叙述中我只是微笑倾听,轻易不插言。这会儿她说到了我妈,我不得不随着她的话点头,说也是,退了休打打牌也可以,但不要坐得太久,老人坐的时间太长,对腰和腿都不好,还有颈椎。
小姨抢着说是啊,你看你妈这病那病的,三天两头上医院,我天天锻炼身体,什么大毛病也没有。我说我得向小姨学习,坚持早锻炼。小姨得意地说不是吹牛,我们认识的人中间,没有人能比得过我的毅力,十几年了,不管下雨刮风,还是三九严寒,我天不亮就起床跑步,我年年参加老年马拉松长跑,在这个区里都是第一。我诚心诚意地说,小姨你做事真是够认真的。
她叹息道,是啊,我就是太较真。刚才说到哪儿了?对,说到跟你姨爹正式提出离婚,那份报告送到县委书记那里,也就是撮合我俩结婚的政委,他一拍桌子说,这个小徐,又搞什么名堂?跟郝成在一起娃娃都生了,还闹什么闹?我在离婚报告里提到当年结婚不是完全自主的情况,他非常恼火。
我这人生来不信邪,我不怕当官的。要换了别人,书记一发火马上就蔫了,我偏上门去找他,他不耐烦听我说,我就跟在他身后,他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我当时就是下决心,无论如何要把这婚离了。离了婚我就申请到长沙去上学。书记被我缠得没办法,他也不好真骂我,就把你妈还有你姥姥都搬了出来。
为了跟郝成分居,我搬回了娘家住,弄得你姥姥挺为难。你姥姥可是个远近有名的善良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她年轻守寡以后到处受气,树叶掉下来都怕打破了头。她抱着你大表哥来跟我哭,劝我不要闹,说郝成在县里也是个官,给咱家撑了门面,自从有了他这个女婿,街坊邻居见了面都客客气气的,再也不像从前拿眼角看人了。你妈也在一旁附合,说丽清我看别闹了,都在一个机关里工作,影响多不好!咱们都还年轻,都还要进步,你这一闹,把个人形象都搞坏了。
她们越说,我越反感,她们这些话都是小市民意识,伊姊你说是不是?我说你们怎么都要替他说话,不就是他当了官吗?为什么就不替我想想,我不爱他,从来就没爱过他,稀里糊涂结婚,稀里糊涂生孩子,到现在还是个陌生人。你姥姥说,我跟你爹结婚时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连人都没见过呢。我说你那是旧社会,新社会不就是要民主自由吗?为什么我连婚姻的自由都没有?
我那会儿满脑子罗曼蒂克,真的对婚姻不甘心,总觉得人生道路的前面,似乎还有一个什么人在等着我,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可我想象他一定是英俊刚强,幽默风趣的,还有,他会特别体贴爱护我,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爱好,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就是这股子力量,让我对你姨爹越看越不顺眼。你说他明明知道我在跟他闹离婚,一肚子怨气,可他回到家里什么也不说,有饭就吃,没饭就又走了,到晚上回来上chuang就要那个,你不愿意,他板着脸但也不发火,背过身子就睡了,真把人气死!在我心情好的时候,我还注意装饰我们那个家,可你随便添置什么东西用什么心思,他都像没看见似的,坐下来就是一张报纸,脸都盖住了,再就是一个劲地抽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说了无数遍也不改。
这些我都对你妈说过,她心里同情我,可也不怎么支持我。我就单枪匹马地斗争,就是要离婚。先找领导不同意,又去法院,法院打回来要找单位调解,斗来斗去毫无结果。后来书记反过来给我做了不少工作,说你不是想上学吗?如果你跟郝成同志好好过日子,你的要求组织上可以考虑,前提是今后不要再提离婚。
上学对我具有很大的诱huo力,再说也闹累了,最后就勉强同意了书记的话。郝成把我从娘家接了回来,一路上默默无言,那样子也挺可怜的。我其实也明白,他不是个坏人,可我就是不爱他,谁让他偏偏看中了我呢?那天晚上我依了他,虽然心里一点都不情愿。告诉你伊姊,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女人还有性高chao这一说,我可是从来没有体验过,心里一直奇怪,男人为什么干这种事这么大的劲?花这么大的功夫?原来他们都是有快感的,为了这个,在女人面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陪他一块做这事,完全是尽义务,没有兴趣,有时候真烦。可那会儿人都封建,根本不可能像现在的年轻人那么开放地讨论性,连我跟你妈之间都不好意思谈这些。我以为天下的女人都跟我一样,对这事。
不久我真的到长沙上了学,那时经常选派工农干部上大学,我只有初中文化,底子不算好,插班以后学得蛮吃力,可我开心极了。人生好像对我启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从早到晚堆里。晚上宿舍熄了灯,我站在厕所的灯光下继续读,被值班的老师发现了,赶我回去睡觉,我又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读。半年下来就赶上那些比我年轻得多的大学生了。可就在这时候,你姨爹借着出差的机会到长沙找我来了,他来的那天我们学校正在举办周末舞会,大家正跳得高兴,一个同学说徐丽清,有人找你!我转脸一看,郝成正把脸凑到窗户玻璃上朝里打量。
我一惊,出去问你怎么来了?他拎着个破旅行包,裤腿上尽是灰尘,上衣也皱巴巴的,他说他转了好几道车,问了好多路才找到学校来。我说你出差就该到招待所去,跑到学校来干什么?他说我不是来看你的吗?他让我跟他一起到招待所去,我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就没好气地说学习忙得不得了,没工夫陪他。他一听当然不高兴,说未必你上了学就连丈夫都不要了?我去给你老师请假!我们站在那儿说话,就有班里的同学跑出来看,说徐丽清的丈夫来了!有人还小声说这么大年纪,像她爹。那些话都被我听见了,心里直想哭,但又不想当着同学的面跟他吵,就一个劲地催他快走。他说你走我就走。
没办法,我只好跟着他去了招待所。他说都快半年了,憋得天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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