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袍代首,以酬故主。”
“什么?你把衣袍当作是我?”
“在此地只有君侯一人衣黄,那件黄袍也是君侯身上脱下来的,我想多少也可以向故主作个交代了。”
襄子怔了半天才道:“我就在你对面,你杀了我岂不是更好?”
预让苦笑道:“我杀不了君侯。”
襄子道:“那倒不尽然,我们的剑艺相当,但是我发觉你的剑式比我凶猛,那是你博击的经验比我多,再继续下去,落败的必然是我。”
预让又摇头道:“今天不可能,我的耐战力不够。”
“那怎么会呢?你一直都在湖海中磨练,我却日居深宫,为政事而忙碌,你的耐战力,绝对优于我。”
“我说的是今天,我从昨夜起运气缩骨,蜷在桥洞中,那是很耗力的,且我又先受了伤,流了不少的血,体力大受影响。”
襄子想了一下道:“不过我也相当的累,你看我出的汗不比你少,再拖下去,我可能比你先倒下来。”
预让道:“我自己知道,平常,我可以力战千招而不见汗,今天才战了百招,就已经汗流浃背,因此我明白自己不能再拖下去。”
“那你可以等以后再来找我决战。你不必躲着行刺,可以公然地来找我。”
预让苦笑道:“你会再接受我的挑战吗?”
“会的,我一定会的,预让你知道我绝对会接受的。今天这一战,是我平生最吃力的一次,但也是我最高兴的一次。因此,我决不会拒绝你再次来挑战。”
“我相信,君侯是一位剑士,会有这份器度,但君侯身边的人呢?他们不会让我来的。”
襄子道:“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任何人都不准伤害你,只要你是来找我比剑,绝没有人拦阻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公开地来,预先订好日期,我也能作个准备。”
“不必想到以后了,今天我就过不了。”
“今天你虽然受了伤,但并不重,胸前一剑对穿,我出手时很有分寸,并没有伤及心肝,不会送命的。”
预让怔住了道:“听君侯的意思,似乎仍然不想杀死我,准备放我一次活命?”
赵襄子笑道:“是的。孤王有此信心,你终有一天会为我所用,成为我的座上客!”
预让斩金截铁地道:“君侯,预让告诉过你,现在不妨再重复一次,这绝无可能!”
襄子惆怅地道:“为什么?还是那个理由?”
“是的。预让仅得一命,已经许给智伯了,再无余力可报君侯,只能心感君侯的感情。”
襄子道:“你两次谋刺我未果,等于是你已经死了两次了,也可以说是加倍地报答过智伯了,现在你的这条命是我的,为我效力是应该的!预让,你说对吗?”
预让不说话。
襄子又道:“当着河东的父老,你不妨问问他们,看谁能够责怨你。”
预让却飞快地道:“不必问人家,预让的所作所为,只是为尽自己的心,不是做给人看的,因此我的一切也不必求诸他人的谅解。”
“那更妙,预让,你是个讲理的人,总不能否认你已经欠我两次命了?”
预让摇头道:“不!只有一次,就是在晋城的那一次,而且我所欠的,也只是君侯不杀之情,可不是命,预让只有一条命,已经交给智伯了。”
“那条命早已不存在了。”
“君侯!预让的看法却不是这样的,人只能活一次,也只能死一次,没死就是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是预让,凡是预让该做的事,仍然要做下去。”
襄子正要开口驳斥他的话,预让又开口道:“一个剑士之所以可贵,就在于他对剑道尊严的遵守。剑士把心交给一个人时,就是一个永恒的许诺,一息尚存,永世勿谖。假如我苟延残喘再事君侯,就失去-个剑士的资格。君侯会要这样一个人?”
赵襄子毫不考虑地道:“要!我的看法与你不同。我认为你仍然是一个伟大的剑土。”
预让叹了口气,“很抱歉,君侯,预让却不会改变自己去做那样的人。”
“预让。大丈夫当恩怨分明,我两次不杀你,这份情又将如何报答呢?”
预让想了一下才道:“欠债也有先后轻重,在我酬报完智伯之后,若有余力,也定然有以还君侯。”
襄子也想了一下道:“你报答智伯的唯一方法就是刺杀我了?”
“是的,这是智伯活着对我所提的最后一个要求。也许,他如活着,会改变这个要求,但是他没有机会再作改变,我也只好贯彻始终了。”
“如果你杀了我,又如何能报答我呢?”
预让笑道:“那时我若有命在,君侯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我必为完成,但我只是一名剑客,那些事也只限于剑客能做的范围之内。”
襄子不禁有啼笑皆非的感觉,长叹了一声道:“预让,你一直在激使着我此刻杀了你。”
“预让并无此意,只是告诉君侯,我的决心而已。”
襄子举起了剑。他对说服预让投降已经放弃,他知道这个汉子是永远无法为己所用了。
预让也执剑而立,作决斗的姿势,可是他眼中已经没有了杀机,有的只是一片茫然。
襄子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预让此刻只是在求死,自己攻击过去,他不会认真反击的,最多只是敷衍,然后死在自己的剑下。
一个剑手是不该死于床榻,最理想的归宿,就是手中执剑,死于决斗之中,敌手的剑下。
预让正在追求他的归宿,这一刹那间,襄子真有着成全他的愿望,可是走到预让面前时,襄子又放下了剑。
他无法对预让出剑,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剑士,一个剑士不会杀死一个毫无斗志的对手。
因此,他沉思片刻,收剑回身道:“预让,此时此刻不宜决斗,你还有一件重要的工作要做。”
“什么事情?”
“把智伯的头骨归葬。你最够资格做这件事。老实说,我今天之所以把智伯的头骨归还,主要还是为了你。”
预让道:“谢谢君侯!”
襄子把自己的长剑交给了捧着内贮智伯骨头盒子的那名内侍,把那口金盒接了过来,交给预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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