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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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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4/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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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本想亲手把它放到智伯的墓穴中去的,但我想智伯一定更希望由你来做这件事。”

    预让接了过来,再度称谢道:“归还智伯骸骨,是我的妻子文姜的嘱咐,也是她自许要完成的责任,请君侯允准把这份工作让给她来做。”

    襄子忙道:“当然可以,尊夫人在哪里?”

    “在对岸伫候。”

    “请过来,请过来,我也很想见一见这位巾帼女杰。”

    文姜一身缟素,从桥上施施然地过来了。虽是脂粉不施,但是天生那股动人情致,依然使人为之目眩。

    不过,她眩目之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那种睥睨当世,目空一切的神态与气概。

    她虽然曾是范邑城主的夫人,但此刻只是一个平民的妻子,她身着布衣,却具有王侯般高贵的气质。桥上站立执戈守卫的军士,文姜经他们面前时,他们都不期然地肃立致礼。

    连襄子也亲至桥头,拱手相迎。

    文姜倒是很知礼数,连忙裣衽屈膝致礼道:“民妇文姜参见君侯!”

    “不敢当,不敢当,敝人见礼。”

    文姜一笑道:“君侯,这不敢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文姜一个布衣民女,当不起的。”

    襄子诚恳地道:“夫人谦虚了,三晋之地,谁人不知夫人的才名,又有谁敢把夫人当作一个民女看待,谁见了你,不是尊称一声夫人了。”

    文姜笑笑道:“那只是河东父老们过份的抬爱,实际上,贱妾的确是一名布衣妇人而已!”

    赵襄子笑道:“敝人相信夫人不会在乎这些庸俗富贵的,正如尊夫一样,我用尽了方法,在人间富贵上,我已开出了最高的条件,仍然未能使他改变心意。”

    文姜道:“拙夫只是一名剑客而已,但君侯击剑之技并不逊于拙夫,君侯并不需要他这个人。”

    “我不是为他剑术而用他,我是尊敬他忠义无双,仰慕他的义烈,夫人能为我劝劝他吗?”

    文姜轻叹道:“君侯!拙夫如果能接受你的条件,他就不值得你如此器重了!”

    襄子怔了一怔才道:“是的!夫人说得不错。唉!国士无双,预让若能易志,就不是预让了。”

    他颓然地回身,在前面走着。王琮立刻带了两名侍卫过来,贴在他的背后。襄子回头道:“你们下去,这会儿不需要你们。”

    王琮道:“君侯,那预让的剑尚在手中。”

    “我知道。他是一名剑士,剑是他的生命,必须时时在手。剑士之剑,虽死不离。”

    王琮急了道:“君侯的剑却不在身边了。”

    “我不是剑土,没有带剑的必要。”

    “可是预让是刺客,曾经两次谋刺君侯。”

    “我知道,他没有放弃他的企图,还会再行刺的。”

    “君侯以背相向,不是太危险了?”

    “原来你们担心的是这个,预让两次行刺,你们也没有挡住他,他既要动手,你们挡在中间又有什么用?”

    王琮惭愧地道:“卑职等剑技虽逊,却有为君侯效死之心,拼却此命,也可以挡他一下。”

    襄子微微一笑道:“可是你们若想谋刺我,岂不更方便了,本来我只是背对一支剑,现在要背对三支剑了。”

    王琮大急道:“君侯!卑职等一直对你忠心耿耿,怎会萌此大逆不道之心?

    襄子道:“我知道你们不会,但我知道预让更不会在我的背后下手。他如若能做出这种事,就不会拒绝我的邀请了。他如存心想暗算我,就会假意地答应我,在我的身边,他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下手机会。”

    王琮还要开口,襄子道:“下去吧,我说过了,这里用不到你们。”

    襄子平时对下属们发号施令,都是重复再次为止,因此王琮等人不敢再说,应声退了下去。

    襄子继续向前走着,他的神态十分庄严,但不是戒备,因为他已行近墓穴,他是为死者的敬意而端肃。

    预让若是在此刻下手,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每个人都为襄子捏了把汗。

    尤其是河东的父老们,内心更是充满了矛盾,他们尊敬预让,视之若神明。

    对预让为报故主而一再行刺,他们是十分尊敬的。但此刻,他们怕预让会动手。那倒不是他们已将忠心易到襄子身上,虽然他们已消除了对襄子的仇恨,但他们心目中依然是拥护智伯的。只是,他们也为襄子的豪情所折,希望能看见预让成功,但不是此时,不是此地。

    预让是他们的神,神不会做卑鄙的事。预让也没有使大家失望。

    襄子一直来到墓前,赞礼生一一唱礼、上香、献牢、斟酒,行礼完毕。预让的剑一直抱在手中,剑尖垂地,却没有一点行动。

    大家都吁了一口气,既觉得安慰,也有点惆怅。

    轮到预让夫妇与河东的父老致祭了。襄子谦逊地退在一边观礼。

    文姜打开了金盒,捧出了智伯的头骨,上面用黏土以及油漆所塑的脸貌仍长栩栩如生,而且因为在金盒中放了很久,水气蕴积,竟凝在眼珠上,仿佛是两滴眼泪。

    这两滴水珠带给预让的震动,是无以比拟的,他忍不住捧起了头骨,跪在墓前,痛呼一声:“伯公……”

    这一声有如野狼中箭的哀嗥,悲凄中带着激忿,绝望中带着无可奈何。

    顿时,引起了一片哭声,河东的父老子弟们也忍不住他们心中的悲哀。

    只有文姜十分冷静地接过了预让手中的头骨,拭去了眼上的水珠,平静地道:“伯公,你的百姓并没有背弃你,预让与我也没有负你的托付,现在一切都已过去,你们夫妇也可以安息了。”

    把头骨放进了墓穴,吩咐道:“封墓。”

    沉重的石棺盖封上了,一锹锹的土堆上,把智伯夫妇永远与尘世隔绝了。

    文姜这才朝饮声暗泣的预让道:“夫君,把眼泪擦干,抬起头来,男儿有泪不轻洒,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预让震了一震,抬头擦干了眼泪道:“是的,娘子。”

    文姜点了一下头道:“这才像个样子,现在我们来说两句体己话。”

    大家都怔住了,此时此地,众目睽暌,她居然要跟预让说体己话,预让也为之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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