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远远的听见人际嘈杂,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院子第二进的书房中掰开机关,躲进了密室之中。
我刚入裴府之时,裴扬便告诉了我这个密室所在。当时我还问他,自家宅子,藏着这么个暗道做什么?
他浅笑道,“总有用的着的时候。”
我还揶揄他,“躲猫猫么?”
人生处处充满了讽刺,我的揶揄,终于揶揄了我自己。
密室有一处通着书房的薄墙,那墙上悬着一副仕女图,画作并未署名,听说是中原一位隐居名仕所做。
早先裴扬曾就此取笑过我,“瞧,那画中女子是否与你有几分相似?”
我看着,有那么几分。
“不过,这女子也不过及笄的年纪。要像,也是像我小时候了。”
裴扬的目光很幽深,“你倒知道自己老了。不过,那双狐媚眼可一点未变。”
我从没见得自己有双狐媚眼,只是眼角有些稍稍上扬罢了。可大家似乎一致这样认为,晓枫还曾说过,“小姐,你要不是一双狐媚眼,倒像是个良家妇女了。”
我吐了一大口黑血,好吧,我承认我与良家妇女四个金光大字向来无缘。
肚子很饿,我便倚着墙,啃起饼来。天冷,饼很硬,很难吃。我一口口的吃着,心里越发的空虚。心里越是空虚,嘴上啃的就越狠。直到听到墙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子轩,你听,这屋子里像是有耗子。”
我那饼便生生的砸痛了脚趾。
说话之人是上官灵,他叫公孙赫子轩。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曾经他对我说,“婉盈,不要叫我王爷,叫我子轩。”
从心到胃,每一个器官都在与我过不去,狠狠的绞痛,像是要将我凌迟似的。我咬着牙,蹲下去捡起那块饼,又狠狠的咬起来,再愤愤的吞下去,这样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听,又有耗子声了。”
“去替上官郡主灭耗子!”随着公孙赫一声令下,我被大饼噎了个结实。
“殿下,并未发现有耗子。”
我松了口气。
公孙赫的声音传来,“你们都下去。”
上官灵唧唧歪歪,“我留在这里吧。”
沉默。
“子轩,我知道你忘不了姐姐,可人死不能复生。”
沉默。
我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
还有半块饼噎在我的嗓子眼,卡的生疼生疼。
依旧是沉默。
不知此时他是否负手而立,盯着墙上那幅与我有几分相似的仕女图,与我隔墙而望。亦无法想象薄墙之外的公孙赫,此时是怎样的表情。
幽国都城已然被他攻下,赫赫军功更巩固了他在大允朝堂的地位,想来滇南王再不是他的对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天下指日可待,他的脸上,是不是该有浅浅的微笑?
我屏着呼吸,慢慢延墙滑下。笼罩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而那薄墙外传来幽幽一声,“婉盈。”
我晃晃头,他是在唤我?
茶盏被摔碎的声音,“婉盈,你在哪里?我一直派亲信随你去了金国,又随你来了裴王府,你从未离开过我的视线,而如今,你究竟在哪里?真如他们所说……婉盈,你可听的见我的话?我想见你,想见你……原谅我……”
只这一句,我两行清泪便顺流而下。
我真想揍死自己,太没出息。
可我与他之间,还有什么原不原谅?
我与他之间,根本什么都不存在了。
凤霞楼暗道的那一别,于婉莹已经死了。
对了,上官怜亦已经死了。如果我没记错,那仕女图侧面的堂桌上,还摆着我的牌位。薄墙的那一头再没传来什么声音,我渐渐快要睡着了。
后来有人来禀报公孙赫,人已带到。我才又揉揉眼睛爬起来。
公孙赫傲然至上的声音,“裴世子。”
“殿下。”
我将耳朵贴近墙壁,几日不见裴兄,也不知他近况如何。听声音很是虚弱憔悴。
公孙赫依旧居高临下,“听闻世子一直替我照顾婉盈,本宫深表感激。”
裴扬冷笑一声,“在下只是做了该做的。”
“裴世子,你是个聪明人,总该清楚目前自己的处境。你还余下的那七千死士,生杀就在我一念之间。而我只想换回我的女儿。”
“太子殿下,我不想再说一遍,那是我与上官怜的千金,并非太子殿下所处。而我和我幽国死士,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在这场战争中苟活,殿下又何必拿旺儿做筹码呢?要杀便杀,我与幽国死士,绝对不眨眼。”
我了解公孙赫这个人,他一定气急了,红着眼,鼓着腮帮子,仿佛能将人给吃了。
却不想接下来他异常平静道,“这样也好,只是裴世子,如今你已沦为亡国奴,这宅子,本宫征用了去,也是情理之中吧?而你墙上这副画作,若我未记错,应是原本我七王府的物件。当年你随老汗王来王府,只向我讨要了这幅画,此画,是我一生挚爱,当年你强我弱,而我父皇又在场做主,我才将画赠给了你,如今可否归还?”
“若我没有猜错,这画乃是殿下您的亲作吧!如今我已沦为阶下之囚,一切任凭殿下处置。只是,收了画儿,画儿中人也不会回来了。”
公孙赫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你为何不替本宫好好照料她!你明明知道的!知道的!”
“人死不能复生。殿下追究我的罪过,又有什么意义呢?要么,不要伤她的心,既然伤了,又何苦追悔莫及?这似乎不是我所认得的公孙赫了。”
“你大胆!你乃我掌中之物,竟敢出言造次!要么,你交出旺儿,要么,本宫让你们全全替婉盈陪葬!”
裴扬冷笑数声,“旺儿,你口口声声的叫着旺儿,可知她为何唤作旺儿?她想忘了你,公孙赫,于婉莹要忘了你。你别让你的手下枉费心思找她的坟冢,她已藏在雪山之间,化身冰雪,而旺儿,已随我父汗去了漠北。想必殿下您今日的兵力,也是望尘莫及。等您打到了漠北,兴许旺儿,也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你!”
“五日后,若我未见过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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