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宇文映雪开了口,那声音平静得出奇,冷得令人打从心眼里冒寒气,这是一个人在历经惨痛变故之后的必然结果吗?抑表示她的业已死亡?
“你……终于来了,十年,三千多个日子,不算短……”
“雪妹!”
“雄哥,你变了,不是从前的你,我也变了,不复从前的我。”
“我们的心没有变。”
“我的心死了,早已死了,剩下的是一副残废的躯壳。”
“雪妹,我不求你原谅,因为我罪大恶极,只求你……好好地活下去……”
哀哀断肠话,令人闻之鼻酸。
宇文映雪闭目喘息了一会儿,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异样的红晕,重新睁眼道:“刚弟,把剑给我!”
吴刚赶紧把剑连鞘解下,近前双手递过。
宇文映雪接在手中,拔剑出鞘,剑身映月,隐隐浮起一只凤影。
吴刚退了开去。
宇文映雪用指一弹剑身,响起一声震耳的金鸣,怆然一笑,道:“雄哥,记得那年在‘魔湖别府’-之中,双剑为盟,共誓白首那一夕吗?”
吴雄哽咽着道:“记得的,永远记得!”
宇文映雪仰首夜空,嘴角掀起了一丝笑意,似在回忆当年的甜蜜,久久又道:“双剑无恙,可叹人事已非!”
声音如梦呓,充满了哀伤之情。
吴雄喃喃地道:“雪妹,一切都过去了,所幸你我都还活着。”
“我说是我早已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副残躯!”
“雪妹何必自苦?”
“我只为一念之私,保留残躯,见你一面,毁了你美好的记亿……”
“雪妹,你为什么要这样……”
宇文映雪突地圆睁杏目,厉声道:“吴雄,我恨你,我要杀你!”
吴雄陡地一颤,随即暗声道:“你该恨我的,杀我也是应该的。”
“我早已决心要杀你这负心人!”
“雪妹,我无话可说,你尽可动手……”
双方陷入一片难堪的死寂中。
一片浮云,掩住了月色,大地顿呈幽暗,不知过了多久,月色复明,宇文映雪幽凄地一叹,伸出颤抖的左手,道:“雄哥,把剑给我,让它们重新合在一起!”
吴雄激动得簌簌抖个不停,拔出“龙剑”,踉跄上步,脚下被一根突出的石笋一绊,在心神失常的情况下,竟然稳不住身形,“砰”然一声,笔直地扑了下去。
这扑跌之势极猛,无巧不巧,腕脉触在一块棱石之上,手一麻,“龙剑”脱手抛出,此处已是绝谷边沿,下临无底。
“呀!”
吴刚与宇文映雪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剑芒一闪而没,“龙剑”掉落无底深渊。
吴刚呆了!
宇文映雪也呆了!
范大娘与两名侍婢,闻声奔了过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吴雄恍惚地挣起身来,当他意识到业已发生了何事时,又颓然跌坐下去,面如死灰,眸中泛出绝望与悲极的神色,口里呼叫道:“天意!天意!这是天意啊!……”
绝望的呼喊,令人股栗。
宇文映雪不言不动,似乎被这意外震得失去了知觉,宛若泥塑木雕。
范大娘惑然道:“怎么回事?”
吴刚咬了咬牙,道:“大哥失手把‘龙剑’掉落绝谷。”
范大娘也木然呆住了。
“龙凤双剑”是夫妻俩当年婚誓之物,也是“金刚盟”传代之宝。
场面顿成死寂,空气似乎也冻结了。
久久,吴雄立起身来,惨呼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何以立身于天地之间……”目注宇文映雪道:“贤妻,我对不起你,虽死犹憾!”又转向吴刚道:“二弟,原谅我,一切未了的,全交给你了!我……好恨啊!”
最后一个字余音尚在荡漾,人已电弹而起,向绝谷纵去。
“呀!”
惊呼声里,吴刚亡魂尽冒,闪电般弹身疾抓,口里叫道:“大哥,不可!”
手伸处,一把抓住吴雄的衣摆,“嗤”的一声,衣摆断裂,吴雄的身躯朝绝谷直坠,吴刚被带得脱离岩缘,向下一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范大娘的鸠头杖钩住吴刚的衣襟,吴刚借势一旋,回到岩上,手中捏着一片衣拢。
他窒在当场,只觉天旋地转,全身发麻。
两名婢女,花容失色,泪光晶莹。
范大娘连连以杖叩地,口里“啊啊”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宇文映雪失神的双目,木然望着那绝谷,表情出奇的平静。
谁也看得出,这平静并非真正的平静,而是一个人在受到极度刺激之后的反常表现,她本已体残心灰,何堪再受此惨重的打击?
数条人影,同时涌现,来的是“丐门小长老宋维屏”、“忘我和尚”、“无事生非杜宇”、“地宫护法易永寿”、“大悲和尚”。
现场不寻常的气氛,使五人怔愕住了。
宋维屏开口道:“贤弟,发生了什么事?”
吴刚到此刻才涕泪滂沱而下,悲声道:“家兄坠谷殉剑了!”
“什么,坠谷殉剑?”
“是的!”
“他真是你胞兄‘无敌美剑客吴雄’?”
“是的!”
“忘我和尚”老脸遽变,高宣了一声佛号,弹身上前抓住吴刚的手,大粒的泪珠,纷纷散落,颤栗的嘶声:“孩子,你大哥……他……坠谷……”
吴刚木然道:“是的!”
“为什么?”
“因他失手把‘龙剑’掉落绝谷,因此……”
“他便以身殉剑?”
“是的!”
“忘我和尚”一松手,跌坐地上。
现场被惨雾愁云所笼罩,气氛令人窒息。
宇文映雪异样的平静,使人担心。
范大娘走近她身边,用手抚着她如云秀发,以慈母般的声调道:“孩子,你怎不说话?”
宇文映雪连眼都不眨一下,仍痴望着吴雄坠谷之处,幽凄地道:“大娘,要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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