蔼慈祥,一举一动,极具大家风范,风林夫妻子女,对这位落难妇人,极为敬重。
灵舒天真年幼,承欢祖母膝前,极得禹氏欢心。
这一天,大清早,禹氏即携着孙儿,在后院菜园中,一块空地之上,而朝东方,屹立不动。
谭凤林虽然年老,也曾习过几手庄稼把式,一见这位年老农妇,胸部起伏,似是武林吐纳之术,不由暗里吃惊,当即咳了一声,站在门边,留意观察。
禹氏和灵舒,头也未回,直到太阳升山,祖母和孙儿,才转过头来,朝凤林招呼笑道:
“庄主,你早!”
旋即拉着舒儿的手,往前轻轻一推,微笑道:
“灵舒,快谢谢谭老前辈,承他照顾之德,这辈子,够你报答了!”
凤林红着脸,忙含笑答道。
“老夫人,快莫如此谦虚,庄稼人家,承你看得上眼,已觉毕生荣幸,如再说那些感激话儿,未免使人愧煞!”
凤林最喜小孩,遂一把抱着灵舒,这孩子,碧蓝短袄,青缎夹裤,项下竟悬着一块金块,上刻“易养成人”四字左边,却有一排小字,母方氏翠娥赠,谭凤林虽是农夫,却也粗通文墨,不免暗道:
“奇怪,难道这孩子的母亲,有什变故么?金锁金牌之类,作为小孩饰物,在大户人家来说,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母亲赠牌,也用不着在旁边落款。”
这一留意,似被禹氏察觉,猛可里,一阵黯淡神色,已罩着她的脸庞,几番欲言又止。
谭凤林不免嚅嗫问道:
“老夫人,恕我冒昧,适才所见,老夫人似知武功,难道此来尚有难言之隐么?”
语未竟,禹氏两手微抖,双眸里业已落下泪来。
凤林大吃一惊,忙放下灵舒,肃然谢罪道:
“庄稼之人不知礼节,还望海涵!”
老妇人强忍泪珠,凄然为笑道:
“老庄主那里话来?人与人彼此相年,自贵坦诚,但舒儿身世,过分综错复杂,许多地方,连老身也难明究竟,更不知从何说起,但是我们家世清白,绝不是那种为非作歹的人,这一层,请庄主放心!”
谭凤林毫不迟疑地大笑道:
“凤林多事,引老夫人伤心,真是罪该万死。”
禹氏携着灵舒,笑了一笑,却拿手指着东北方向的木鱼岭,问道:
“此山形势颇奇,饶林木之雅,山麓如有房屋脱手,烦庄主代为致意,愿付重金,购置一处,俾携孙子以终余年,则真感激不尽!”
谭凤林不由脸色微变道:
“老夫人,适才所问,实出无心,如果拂袖见绝,则使小可惭愧无地!”
禹氏忙坦然笑道:
“老庄主,快莫误会,灵舒这孩子,体质单弱,老身想令他锻练武功,此处颇不适宜,如能迁赴山中,尽心传授,进境必速,这是实情,绝无他意!”
这一说,老农谭凤林,算是放下了心,不到数天,果在木鱼岭,购置了房屋,不过那是单独一家,显得极为孤单。
禹氏于第二天,即携着舒儿,进入新居。
陆灵舒天资极高,在禹氏教养之下,七岁能文,而且涉猎群书极广。
禹氏勤于刺绣纺织,得资,即求谭凤林,搜置书籍,经年屡月,这一栋依山带水,花木扶疏的茅屋数椽,竟充满着古色古香的书卷。
对武功一道,灵籽到底得了一些什么传授,可以说讳莫如深。
偏是灵舒为人,静如处女,虽和附近的人,大都厮熟,但除微笑招呼以外,其他不肯多作一语。
一晃便是一十三年,这孩子,长得朗目修眉,唇红齿白,丰神玉立,秀逸夺人。
禹氏因为上了年纪,身体却是愈来愈弱,而且还得上了一种气喘病,年复一年,病情似乎日益显著。
好在老婆子治家有方,园有蔬果,复有鱼池,鹅鸭成群,衣食自足。
灵舒极有学道,祖母病发时,必亲奉汤药,甚至衣不解带,曲意承欢,这一天,老祖每年的旧病复发,深更夜尽,灵舒尤兀守榻前,禹氏一见相依为命的爱孙,这样尽孝,不由展颜笑道:
“舒儿,真苦了你了,奶奶还有最后一点玩意,连我自己也没有悟出,趁你无事之时,一并教你,或许有益!”
只要讲到武功,这孩子必欣然喜道:
“奶奶,你只需简单把诀要说出即可,精微奥妙之处,让孙儿炼习之时,慢慢领悟,那样,奶奶既可省力,孙儿却一辈子也不至遗忘!真是两全其美。”
“拿沙盘木剑来!”
所谓沙盘,不过是一只径约六尺的竹盘,内储细沙,陆灵舒锻炼字体时,部份的时间,就花在这只沙盘上。
一切停当,万氏从床上慢慢坐起,灵舒递过木剑,圆睁着一双大眼,心中不免忐忑难安,因为每次传授秘技时,都是突如其来,而且都在病的时候,机会居多。
这种奇异举动,使灵舒颇感困惑,祖母虽然生性慈祥,但总不喜欢自己乱问,而且,每一件事,她似乎都有安排,用意之深,出人意表。
万氏虽然气喘,但犹面带笑容,手拿木剑,指着沙盘道:
“这不是传你武功,而是教你一个字。”
灵舒一听,不由暗吃一惊,心说:
“老人家怎么搞的?经史子集,十年来,耳熟能祥,为何一个字,却变得如此郑重起来?”
禹氏将木剑在沙盘中一阵挥动,竟写下了一个“永”字,灵舒几乎笑了起来。但在祖母之前,不敢放肆,终于忍住!
禹氏却已看出孙儿心意,竟正容向道:
“你知道此字的重要么?”
灵舒摇头微笑道:
“孙儿愚昧无知,确不知道这字有何特殊?”
禹氏点了点头,缓语道:
“佛家以地水火风为四大,色香味触为四微,综大微之义,成玄门秘理,是为八法,医家推拿,分按摩掐揉,推运搓摇,精于此术,可使伤于跌打者起死回生,是为医者八法……”
这一提醒,不由使灵舒猛然记及,忙接口道:
“奶奶此意,莫非为楷书八法么?”
禹氏含笑点头,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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