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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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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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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心思放不下,那就是,这些年来,我和儿子宗岩朝夕相伴,只请你念在咱们夫妻一场、我们父子的缘份上,把他留在吴家,将来‘清明’、‘十一’的,总算能有个喊爹的人来陪陪我、看看我,在我的坟上添两把新土了。我就算九泉之下,也有指望了,儿子也不被人轻视了……”

    如茵顿时珠泪迸溅!一时,真有着柔肠寸断的痛楚——进吴家这么些年了,可是,不知为何:除了宗岩这一个孩子,自己竟然没为子霖再生一个亲生的来!然而,子霖好像从来就没有感觉,一直都把儿子视为亲生,一直都把儿子看得比他的眼珠子还珍贵!

    如茵常想,子霖对自己温柔而深情的爱恋,仿如一脉涓涓细水,表面缓稳,内里却异常地执著顽韧。它是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渗透并滴穿了自己心灵的坚冰和冷岩的……

    夫妻二人正握手相慰时,见丫头领着小宗岩,掀了竹帘子跑了过来。宗岩手中拿着一块米花糖,满头是汗地跑到子霖的床前叫着:“爹爹,爹爹,你吃!”

    子霖笑笑,手抚着宗岩的小脑袋:“怎么跑了这么一头的大汗?”一面转动身子,就要找手绢为宗岩擦汗。

    如茵赶忙扶他躺好,自己抽出衣襟上的绢子,为宗岩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今儿念书没有?能不能给爹背上来?”子霖抚着宗岩胖胖的小手儿问。

    宗岩一面就把诗经上的《七月流火》很熟练地背了几段下来。

    子霖笑抚着宗岩的头发夸了一番:“好孩子!这么大点儿,就这么知道用功!”

    “爹!今儿清早,我还跟师父学了一路新拳呢!”

    子霖笑笑:“哦,学的什么拳?给爹打打看。”

    小宗岩人模人样地运起气来,先来了个骑马蹲裆式,尔后便打了一趟太极拳。

    太极拳和太极剑,这两样是吴家要求后人必会的两样武艺。它不仅能使人强身健体,更能修炼人的性情。子霖见他打得颇为认真,欢喜地点点头:“好!男子汉就得文兼武备!将来方可成为国家栋梁。”

    这时,大哥过来了,小宗岩转而又钻到大伯怀里缠了一会儿。大哥抚着宗岩的脑袋笑道:“这小子,将来必能成为吴家的又一根顶梁柱子!”

    如茵见大哥过来,令丫头泡了茶,和大哥略说了会儿话。因有心让他们兄弟俩儿私下说会儿话,便推托说到婆母房里去一趟,带着宗岩便出门去了。

    见如茵出门,哥俩说了会儿话,子霖压低声音说:“大哥,我自己的病我清楚,不过是等日子罢。我有一段心事,乘这会儿人还清楚,先交待大哥知道。若论说,兄弟这半生也算值得了。所以,我倒不怕死。只是有一桩心事放心不下:那就是,你弟妹和你侄子母子二人,我去后,还望大哥多照顾她们母子,千万别让委屈了。还有,你弟妹她……她也不过才二十多岁,她若有一天想离开吴家时……你也别太拦阻她。只要……只要她能把我的儿子给我留下,你替我教导养育成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在阴间,也感谢大哥的恩情——”

    大哥听了这话,一颗心立马如同刀扎一般痛了起来!脸上却带笑道:“兄弟,你胡说些什么!你不过是赶着忙公务、累过了头儿。在家里好生调养一阵,自然会好起来的。你打小儿不就是身子骨弱的样子?如今福大命大地,更说不上这些臊气话了。就算有病,这天底下还有治不好的病?咱娘这阵子身子也不大好,有你们两口子在家陪陪她,她的心思一好,身子也就铁实了。乘着这些日子,正好咱一家老少地也可聚在一起,享享天伦之乐了。要说臊气的话,咱哥儿俩也该我死在你前头才是。倒是你这一群侄子,你小侄子宗峦,还没有宗岩大哪!也该我先拜托你照应着才是呢!就算黄泉路上没老少,你也放心。到了啥时候,我也会先尽着她们娘儿俩的那一口!哪里会有多嫌之理?”

    子霖点点头:“有大哥这话,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大哥道:“你也别放心!别想着我已经答应了你什么!你真的死了,事情可就说不定了。哦?你倒想得轻松,腿一伸,这一大摊子都丢给我一人撑啊?”

    子霖笑了笑。见小宗岩又跑进屋来,手里拿着两个金黄诱人的杏梅子,分别塞到大伯和爹手里一个,两只眼睛亮亮地忽闪着:“三哥哥飞镖打的。爹一个,大爷一个。”

    大哥乐呵呵地抚了抚小宗岩的脑袋瓜子夸道:“小宗岩越来越懂事儿啦!”

    子霖望着小宗岩满脸慈笑地问:“你娘呢?”

    “娘在灶伙给爹熬粥哩!”小宗岩伏在子霖的床头答道。说话就见如茵亲自捧了一碗粥来到屋里。见如茵服侍子霖喝粥,大哥嘱咐了几句,便告辞而去了。

    虽说大哥和家人四处求医问药地,可子霖的病却是眼见着一日重似一日了。好好歹歹地,在回到家来的第七天夜里,子霖一手紧握着如茵的手,一手拉着儿子宗岩,竟是满脸抱憾地去了。

    大哥子霈强忍悲痛,一边着手办理丧事,请了道士和和尚来家中为亡灵超度;一边告知几个妹妹、妹夫和众位亲友前来帮助办理丧事、接待吊唁。直忙到打发死者入土为安,自己也是因痛因累地,一下子也病得躺了好些天。

    子霖去后的第二年,如茵接到了京城大表哥的信:说妹夫用性命勘察呈写的一份呈报,自送达朝廷后,因朝中动荡,政潮波起,一直被搁置在那里半年多。直到今年,瞿鸿机、岑春煊被革职查办后,朝廷才令都察院审理此案。

    时下,布政使衙门几名同犯皆获罪解京。另,朝廷念子霖的忠义奉公,以身殉职,下诏谥封为朝议大夫……

    自打儿子被朝廷谥封为朝议大夫之后,子霖娘手抚这独生儿子一条命换来的谥封,竟每日里泪流不止起来。因思儿成疾,日子不久,竟也一病不起了。

    虽说家中有好几个丫头,如茵却是每天从早到晚地亲自服侍婆母身边,端屎倒尿,亲自熬药喂汤,每天换衣裤、晒被褥。

    大哥吴子霈四处求医问药地,可毕竟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眼见情势不好时,只好忍悲含痛,急忙着人分头去叫外面的几个妹妹并自己的大儿子宗岳,赶回山城老家来给娘送终。

    老太太弥留之际,已经说不大清话了。这天返过神来,见面前一大群的孙男弟女肃手站立在自己床前,抬眼扫视众人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小孙子宗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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