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因为谐音的关系,就可以有注定在一起的理由?
而我,会不会在一开始只因为叶梅桂的谐音是夜玫瑰的关系,就开始觉得她像夜玫瑰?
久而久之,便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没有一样不像夜玫瑰?
就像《列子》说符篇“亡鈇意邻”中的文章所说:因为自己丢了斧头,怀疑是邻居的儿子所偷,于是看他走路的样子、脸上的神色、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是偷了自己的斧头一样。
可是等自己找到斧头之后,便不再觉得邻居的儿子偷了斧头。
其实邻居的儿子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不管是说话、神色和举动。
只因为自己觉得是,于是他就像偷斧头的人;等到斧头找到后,他就不是偷斧头的人了。
会不会我也是这么看待叶梅桂?
只是因为谐音是夜玫瑰,于是我认为她是夜玫瑰。
如果有一天,真正的夜玫瑰(如果有的话)或是学姐出现,我会不会就不再觉得,叶梅桂是夜玫瑰了?
“夜玫瑰”〈13。3〉Byjht。“喂!”拦河堰叫了我一声,我才猛然惊醒。
然后他指着那个女孩对面的空位,说:“快坐下吧。”
我打量了她一眼,看起来是20几岁,戴一副眼镜,五官还算清秀。
我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坐下。
“我帮你们介绍一下。”拦河堰指着我:“柯志宏,我大学同学。”
然后再指着她:“艾玉兰,我女朋友的同事。”
他介绍完后,我还没说话,艾玉兰就对我说:“我的名字虽然是玉兰花的玉兰,但请叫我爱尔兰。”
“爱尔兰?”我很疑惑。
“没错。爱尔兰,爱尔兰,爱你的……”
她双手由下往上,各自画了一个圆弧,看起来很像是开花的动作。
“兰。”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餐巾纸顺势滑落。
“很浪漫吧。因为爱尔兰的尔字,刚好是你的意思。”
“是啊。”我虽然应了一声,但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以后就请叫我爱尔兰吧。”
“爱……爱……”
“爱尔兰,爱尔兰,爱你的……”她又做了一次开花动作:“兰。”
我又被吓了一次。
我使个眼色,把拦河堰叫到洗手间。
“喂,什么意思?”我问他。
“帮你介绍女孩子啊。”他回答。
“为什么?”
“如果不是你以前帮我写情书,我怎么会有现在的女朋友呢?
所以我要报答你啊。“
“你这不叫报答,这叫报复。”
“你别乱说,她人不错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介绍她给我呢?”我又问。
“因为我爷爷说……”
“喂!”我赶紧摀住他的嘴:“可以了喔。”
“先听我说完嘛。”拦河堰把我的手拿开,接着说:“我爷爷说,你喜欢的人是一朵花,所以那个人会有花的名字。”
“啊?真的吗?”
“嗯。”他点点头:“我拜托我女朋友找了很久呢。”
“可是这个艾小姐,好像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艾小姐名字有花,动作也像花,简直是为你而生啊。”
“喂!别开玩笑了。”
我和拦河堰回到座位,没多久菜便端了上来。
我很专心吃饭,尽量把视线放低,专注于餐盘上。
“柯先生住哪里?”爱尔兰,不,是艾小姐又问我。
“艾小姐,我住……”
“请别叫我艾小姐,叫我爱尔兰。”她放下刀叉,然后再说:“爱尔兰,爱尔兰,爱你的……”她又开了一次花:“兰。”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嘴角的肌肉突然松弛,然后抽搐了几下。
少许的汤汁顺势从嘴角流出。
刚好经过我身旁的男服务生,右手立刻掏出上衣口袋的手巾,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然后说:“先生。请允许我用本餐厅特制的丝质手巾,拂去您尊贵的嘴角旁,若有似无的残红碎绿吧。”
我看了一眼他挥舞手巾的动作,我猜测这家餐厅的老板是土耳其人。
因为这是土耳其舞困扰的骆驼中,领舞者挥舞手巾的动作。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我会碰到奇怪的人?
甚至连餐厅的服务生都很奇怪。
我只好很小心翼翼,避免又让爱尔兰做出开花动作。
言谈中尽量用妳来称呼她,避免直呼她的名讳,或叫她艾小姐。
可是拦河堰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故意,总会称她艾小姐。
“爱尔兰,爱尔兰,爱你的……”于是她会一次又一次不断开花。
“兰。”
我的胃一定是抽筋了。
这顿饭其实并没有吃太久,但我却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而且这家餐厅的附餐好多,一道又一道地端上来。
“没有了吧?”我总会问服务生。
“尊贵的先生啊,您看起来很困扰喔。”服务生是这么回答的。
我猜得没错,他一定会跳困扰的骆驼。好不容易上完了附餐,大家也准备走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餐厅门口,我赶紧跟拦河堰和他女朋友,以及爱尔兰告别。
拦河堰凑近我耳边小声说:“有兰堪折直须折,辣手摧花不负责。”
我正想给他一拳时,爱尔兰叫了我一声,我只好转过头看着她。
“别忘了哦。”爱尔兰跟我说。
“忘了什么?”我很疑惑。
“爱尔兰,爱尔兰,爱你的……”
她这次的花开得好大好大:“兰。”
“哈哈……哈哈……”我干笑了几声,声音还发抖。
然后眼神朝着拦河堰,用力瞪他一眼,再说:“我一定没齿难忘。”
我加速度逃离,拦住一辆出租车,扑上车。
回到楼下大门时,刚好碰到牵着小皮散步回来的叶梅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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