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着,但不久也就平静下来。
①阿密德(Armide):十七世纪的法国作家基诺(PhillipeQuinauh,一六三五—一六八八)的同名悲剧中的女主人公。
①这句话中的一些植物中文名称查不到,只能音译。
虽然我是软弱的,但我寻找软弱的事例,以便鼓励自己。卡蒙斯②在印度不是爱过一名野性的黑女奴吗?而我,为什么我在美洲不能向两位淡黄皮肤的年轻妃子奉献我的殷勤呢?卡蒙斯不是向他的“野蛮的女奴”奉献诗篇吗?他对她说:
②卡蒙斯(Camoens,一五二四—一五八八):葡萄牙诗人、作家。
这个女囚使我变成囚徒,因为我时刻不能忘怀她,我不吝惜我的生命。在我眼中,在清香的花束中,玫瑰从来不曾这样迷人……
她乌黑的头发激发爱情;她的容貌这样甜蜜,甚至白雪也想随她改变颜色;她的欢乐伴随着含蓄:她是一个外国女人;不,一个女蛮子。
人们去捕鱼。太阳快落山了。近景是萨撒弗拉、鹅掌楸、木豆树和橡树,它们的枝桠上是一丛丛白色的苔藓。近景后面,耸立着最优美的树——香木瓜树,人们可能将它当作雕制的银花柱,柱上顶着一个科林斯水瓮。远景中突出的是没药树、玉兰和枫树。
太阳坠落在这个幕布之后:一道光线透过乔木的拱顶射下来,像包藏在深暗的树叶中的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在树干和枝桠间四散的光线在草地上投下逐渐变粗的圆柱和蠕动的曲线。下面是百合花、杜鹃花、卷成一团的大束的藤蔓;上面是云彩:有些静止不动,形如岬角或古老的塔楼;另一些飘浮着,犹如玫瑰的烟雨或平滑的锦缎,形状不断变化着。人们看见云彩中火炉打开炉门,炭火堆积如山,铁河流动。一切都是光亮的,耀眼的,金色的,丰沛的,充满光明。
一七七○年莫雷暴动之后,有些希腊家庭来到佛罗里达避难。他们可能以为自己仍然生活在伊奥尼亚①的气候里——那时,由于人们心怀爱情,气候也变得柔弱无力。在斯莫那,傍晚大自然在沉睡,像一个做过爱的妓女。
①伊奥尼亚(Ionie):指古代小亚细亚中西部沿海地区及邻近岛屿。公元前一○○○年希腊人曾在此居住。
我们右边,是俄亥俄要塞的遗址;我们左边,是野人从前的营地。我们所在的岛屿幻影般出现在波浪之中,在我们眼前摇晃着它双重的景象。在东方,月亮在远处山岗上憩息;在西方,苍穹溶化成一片钻石和蓝宝石的海洋,已经潜入一半的太阳似乎正在其中消融。神话中的动物守卫着;大地怀着景仰之心,仿佛向天空顶礼膜拜,而它怀中散发的琥珀香成为露水,重新落在它身上,就像在祈祷者身上应验。
离开我的伴侣之后,我在一丛树木旁边休息:它的幽深阻隔了光明,造成我坐的地方幽暗。苍蝇在戴黑纱的灌木丛中闪闪发光,但碰见月亮的光芒就变得无影无踪。人们听见湖水涨退的响声,金鱼的跳动,会潜水的野鸭发出罕见的叫声。我的眼睛盯着湖面;我渐渐进入那些在世上奔跑的人所熟悉的昏昏欲睡的状态:我什么也记不清了。
我觉得自己同大自然在一种泛神论的状态中生活、成长。我背靠一株玉兰树的树干,随即进入梦乡。我的睡眠在希望的迷糊背景上飘浮。
当我走出忘河①时,我在两个女人中间。她们不想唤醒我;她们静悄悄地坐在我旁边。或者她们假装睡觉,或者她们真的在打盹,她们的头靠在我肩上。
①忘河(Lethe):神话中的地狱河流,亡灵饮其水,即忘记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小树林,将玉兰花的花雨洒在我们身上。这时,年轻的那位西蒙诺勒姑娘开始唱歌:谁对自己的生命没有把握,就断断不要让它冒这样的风险!人们无法知道情欲经过旋律的过滤在男人心中会产生什么效果。回答歌声的是一个粗暴和嫉妒的声音:一个“焦木头”在叫他的两个表妹。她们哆嗦一下,站起来。天开始发亮了。
除了少一个阿斯帕西娅②,我在希腊海岸边,重新看到这样的场面。我日出时登上圆柱围绕的帕提依神庙,我看见基西拉岛、斯米托斯山、科林斯的卫城,坟墓、废墟沉浸在金黄的阳光之中,被大海反射着,在萨拉米纳和多洛的微风中散播着馨香。
②阿斯帕西娅(Aspasie):雅典政治家伯里克利的情妇,交际花。
我们在湖边结束了我们无言的航行。中午,营地拆除了,以便查看克雷克人想出卖、掮客想买的马匹。按照习惯,妇女和儿童都被叫来,在庄严的交易中充当证人。各种年岁和各种颜色的种公马、马驹、母马和公牛,奶牛和牝犊,开始在我们周围躲避和狂奔。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我同克雷克人被冲散了。一大群马和人聚集在一座树林边缘。突然,我远远看见我的那两个佛罗里达女子。一个“焦木头”和一个西蒙诺勒人用他们强劲有力的手将她们放在两匹柏柏尔马的臀上。啊,熙德①呀!为什么我没有你的骏马巴比埃萨,去追赶他们呀!骑手开始飞奔,大队伍跟随在他们身后。马匹在水牛和公牛的尖角当中尥蹶子、跳、蹦、嘶鸣,它们的蹄子在空中碰撞,它们的尾巴和鬃毛染了血,飞舞着。一群贪婪的飞虫包围这一群野性的马。我的佛罗里达姑娘不见了,像地狱之神夺走的克瑞斯②的女儿。
①熙德(Cid,一○四三—一○九九):十一世纪西班牙声名卓著的军事统帅,民族英雄。
②克瑞斯(Ceres):古罗马宗教所信奉的女神。
你看,我的故事都有头无尾;我只保留那些匆匆过去的东西的影子。我将来到香榭里舍去的时候,我的身上带着比任何人都多的影子。错误来自我的天性:我不懂得利用机会。对别人所关心的东西我毫无兴趣。除了宗教,我没有任何信仰。即使我成了牧师或者国王,宗教的权杖和国王的权杖对我有什么用处呢?我对荣誉和天才,劳作和消遣,富裕和穷困也许都感到厌倦。我对一切都感到厌烦。随着岁月,我艰难地带着我的烦恼前行,而且没有到处虚掷生命。
穆斯高古热小姐是什么人——国王在瓦雷纳被捕——我中断旅行返回欧洲
弗朗索瓦二世死后,龙沙③这样描绘准备前往苏格兰的玛丽,斯图亚特:
③龙沙(Ronsard,一五二四—一五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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