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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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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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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早上去野餐,晚上去跳舞:好极了!男士们,彼得、瓦朗坦、刘易斯,上酒馆去了;女士们,罗斯、佩吉、玛丽亚,去逛街了;我求之不得。他们将大门的钥匙留给我:看门的事就托付给大使先生了。如果有人敲门,他就去开门。人全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动手干活吧。

    我刚才说过,二十年之前,我在伦敦写了《纳奇兹人》和《阿达拉》的初稿;而我的《回忆录》正好写到美洲之行的时候:这两件事凑在一起,真是奇妙极了。把这二十二年一笔勾销吧,就像它们从我生命中一笔勾销一样,我们向新世界的原始森林迸发吧。到上帝高兴的时候,我才会写关于我的大使馆的故事。然而,只要我在这里待几个月,我就有余暇从尼亚加拉瀑布写到德国的勤王军,从勤王军写到我流亡英国,法国国王的大使可以在他流亡的国度讲述他流亡的故事。

    一八二二年四月到九月

    于伦敦

    横渡大西洋

    前一卷以我在圣马诺登船结尾。不久,我们就驶出英吉利海峡。西面滚滚而来的巨浪表明:我们已经进入大西洋了。

    那些从未出海的人,很难体会远航者从船舷四望只看见大洋的严峻面孔时的感情。在水手危险的生涯中,有一种由于远离陆地而来的独立不羁。他们把人类的情感留在岸上了。在他们离开的世界和他们寻求的世界之间,他们的爱和祖国,仅仅是载负他们的海水。不必再履行义务,不必再回访,不再读报纸,不再谈论政治。甚至水手的语言也不同一般:这是海洋和蓝天的语言,是沉默和暴风雨的语言。你生活在水上世界,你周围的人与陆地上的人有不同的衣着、趣味、作风、脸孔。他们有海豹的粗犷,也有飞鸟的轻盈。他们脸上没有社交生活的忧愁。他们脸上布满的皱纹好像收拢的船帆的褶子。在海上,脸上的皱纹是被海风、而不是被岁月挖掘的。这些人的皮肤被盐所浸渍,坚硬、呈红色,犹如海浪拍打的礁石的表面。

    水手对他们的船舶一往情深。他们离船时伤心痛哭,归船时喜极而泣。他们无法留在家人当中。虽然他们无数次誓言不再去海上冒险,但他们终究不能离开大海,就像一个年轻人无法离开一位暴躁和不忠实的情妇的怀抱一样。

    在伦敦和普利茅斯的码头上,不难发现一些在船上出生的水手:他们从小到老从不上岸;他们只是从他们的飘浮的摇篮边观看陆地,他们是那个他们并未进入的世界的旁观者。在这种变得如此狭窄的生活空间里,头顶云彩,脚踩深渊,一切对于水手都变得有生气:一只锚、一张帆、一根桅杆、一门炮,都是人们钟爱之物,它们都有自己的故事。

    船帆在拉布拉多半岛①海岸附近撕破了;帆篷长用一块你现在看见的布将它补好。

    ①拉布拉多半岛(Labrador):北美东部的半岛,今天属加拿大。

    在三明治群岛②的珊瑚礁中走锚之后,是这只锚拯救了船。

    ②三明治群岛(ilesSandwich):大西洋南部岛屿。

    在好望角的狂风中,桅杆折断了;当时桅杆是一根,现在由两根组成,结实多了。

    在切萨皮克湾③的战斗中,只有大炮没有被摧毁。

    ③切萨皮克湾(Chesapeake):美国东部海湾。

    船上最令人感兴趣的消息:刚刚扔下测程仪;船速为十节。

    中午天气晴朗;有人在测量,看看我们在什么纬度。

    有人在计算:按照正确航线,船又行驶了多少海里。

    指针偏了多少度:我们已经朝北航行了。

    沙漏不通畅:要下雨了。

    航迹上出现了信天翁④:我们要遭遇暴风雨了。

    ④信天翁又被人称作“暴风雨之鸟”。

    南面看见飞鱼:很快就会风平浪静。

    西面的云雾中露出一角晴空:那是风的脚,明天风要从那边吹过来。

    水变了颜色;我们看见飘浮的木头和水藻;我们远远看见海鸥和鸭子;一只小鸟飞来停在横桁上:应该朝外海航行,因为我们已经靠近陆地,半夜靠岸不当。

    柳条笼里关着一只公鸡。这只鸡颇受宠,甚至被视为神圣;其它鸡死光了,唯独它活下来。它之所以出名,是由于它在一场战斗中引吭高歌,就像在农庄的一群母鸡当中一样。甲板下养着一只猫:带绿色条纹的毛,秃尾,长须,站得稳稳的,在船的前后颠簸和左右摇晃中保持平衡。它已经两次周游世界,在一次沉船中附在一只酒桶上得以逃生。小水手用蘸了葡萄酒的硬饼干喂鸡,而猫先生只要高兴,有权在大副的皮大衣里面睡觉。

    老水手像老农夫。的确,他们的收获是不同的。水手过的是漂泊生涯,而农夫从不离开他的耕地。但是他们都熟识天上的星星,并且在耕耘中预见未来。他们的预言家,对一个来说是云雀、红喉雀、夜莺,对另一个来说是信天翁、杓鹬、翠鸟。傍晚,他们都归去:一个躲进他的船舱,另一个走进他的茅屋。这都是脆弱的住所。摇撼他们的居室的飓风丝毫不能扰乱他们平静的良心。

    Ifthewindtempestuousisblowing,

    Stillnodangerthezdescry;

    Theguiltlessheartitsboonbestowing

    SoothesthemwithitsLullaby

    狂风呼啸时,他们看不见任何危险;纯洁的心灵抚慰他们将他们轻轻摇晃。睡吧,宝贝,睡吧,宝贝……

    水手不知道死亡会在何处突然袭来,他将在哪一个海岸丢掉性命。也许在他临风最后长叹一声之后,就会被卷进大海,抓住两条桨,继续他的旅行;也许他会被埋葬在一个荒凉的小岛上,从此销声匿迹,犹如他在横穿大洋时孤独地躺在吊床里睡眠一样。

    船本身就是一道风景。它对舵的最轻微动作都十分敏感。无论它是半马半鹰的有翅怪兽,还是飞马,它都听从驾驶员调度,就像马匹听从骑手驾驭一样。无论船舶顶着狂风侧航,或者顺风疾驶,船桅和缆绳的典雅、横桁上走钢丝的水手的轻盈、船的千姿百态使这个精巧的机器成为人类智慧的奇迹。时而海浪撞击船体,浪花四溅;时而平静的海水迎着船头,顺从地一分为二。大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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