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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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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节第(5/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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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违反普遍的风俗,必须作出重大的牺牲。不仅要应付不测,以身试法,而且不得不战胜自身的习惯势力,家庭的权威,家庭习惯的束缚,良心的对抗,基督教徒的恐惧和义务。所有这些桎梏使感情变得更加强烈。

    我在一七八八年,不可能尾随一个饥不果腹的可怜女人,在警察的监督之下,让她把我拖进她的破屋。但是,在一六○六年,我很可能冒一次类似巴松皮尔①所精心描绘的风险:

    ①巴松皮尔(Bassompierre,一五七九—一六四六):法国元帅,著有《回忆录》。

    “五个月或六个月之前,”元帅说,“我每次走过小桥(当时还没有新桥)的时候,一个漂亮女人,在招牌为“两个天使”的商店工作的缝纫女工,向我行屈膝礼,而且用目光送我离去。她的行为引起我的注意,我也瞧着她,比较认真地向她致敬。

    “每当我从枫丹白露来到巴黎,走过小桥的时候,她一看见我,就站在小店门口,在我走过时对我说:‘先生,我是你的仆人。’我向她回礼,不时转过身,看见她目送我,一直到我走远。”

    巴松皮尔获得一次约会,他说:“我得到的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人,二十岁,戴着睡帽,身上穿着一件很单薄的衬衣,和一条绿色粗布短裙,脚上是一双女式高跟拖鞋,一件浴巾披在肩上。我很喜欢她。我问她能否同她再次见面。

    “‘你如果想同我再次相会,’她回答说,‘那要到我姨妈家去。她住在教士镇巷,靠近菜市场,离熊街不远,是圣马丹街那边的第三个门。从晚十点到十二点,我在那里等你,再晚一些也行;我会把门打开。人口处有一条小径,你赶快走过去,因为我姨妈的房间和那里相通;你会看到一个台阶,上去就是三楼。’我十点钟到达,找到了她告诉我的门,而且里面灯火辉煌,非但三楼如此,四楼和二楼也一样;但是,门关着。我敲门,说我来了;可是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我是谁。我转身回到熊街,然后又再次倒回去。我看见门开了,我一直走上三楼,我在那里看到,火光是燃烧的褥草发出的,两个赤裸裸的身体躺在房内的桌子上。我大吃一惊,急忙退出。出门时,我迎面碰见两名殡葬工;他们问我找什么;而我为了让他们闪开,拔出佩剑;我走过去了。我回到住所的时候,对刚才看见的未曾料到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

    按照两百四十年前巴松皮尔提供的地址,我也去赴约。我穿过小桥,走过菜市场,沿着圣德尼街往前,一直到右手的熊街;与熊街相通的左边第一条巷子是教土镇巷。它那似乎被时光和火灾熏黑的街牌给了我希望。我找到圣马丹那边的第三个门,历史学家提供的情况是多么准确啊!但,不幸得很,我最初以为仍然保存的两个半世纪的历史在这个地方消失了。房屋的正面是现代的;无论第二层、第三层或第四层都没有灯光。屋顶下的顶楼窗口,有一道早金莲和香豌豆的花叶边饰;楼下是一间假发店,玻璃橱窗后面挂着许多圈头发。

    我非常沮丧,走进假发店。从罗马征服时期开始,高卢女人一直将她们金黄的头发卖给那些发色不那么艳丽的人;我的布列塔尼女同胞今天在赶集的时候,还会将自己头上天然的毛发剪下来,去换取印度头巾。我对正在一片铁梳上编织假发的师傅说:“先生,你没有买一个年轻缝纫女工的头发吧?她住在小桥边那间叫“两个天使”的小店里。”他有点迷惑不解,未置可否。我表示非常抱歉,离开了,穿过迷魂阵般的一束束头发。

    我沿着街道漫步。没有二十岁的缝纫女工对我行屈膝礼;没有率直、无私、温情脉脉的年轻女人,“戴着睡帽,身上穿着一件很单薄的衬衣,和一条绿色短裙,脚上是一双女式高跟拖鞋,一件浴巾披在肩上”。一个不久就要寿终正寝的老妇人差一点要用她的拐杖揍我。她可能就是约会中的姨妈吧。

    巴松皮尔讲的故事是多么美妙呀!他为什么能够享受如此痴情的爱恋呢?其中有个道理。在那个时代,法国人划分成两个明显不同的阶级,一个是统治阶级,一个是半奴隶阶级。缝纫女工将巴松皮尔拥在怀里,好像女奴拥抱半个神仙;他令她产生荣耀的幻觉。在所有女人当中,只有法国女人才会陶醉于这种幻觉。

    可是,谁能向我们披露惨祸的原因呢?是“两个天使”的可爱的缝纫女工的尸体同另一个尸体躺在桌子上吗?另一个尸体是谁的?丈夫的?或者巴松皮尔听见声音的那个男人?在爱情之前,鼠疫或者嫉妒赶到教士镇街吗?围绕这样一个题材,可以纵情遐想。在诗人的故事中加进民间传说,殡葬工的到达,巴松皮尔拔出佩剑,用这段奇遇可以编一出绝妙的情节剧。

    你也会赏识我这个年轻人在巴黎的纯洁和节制。在这个首都,我可以为所欲为,就像在人人按自己意愿行事的泰莱梅修道院①一样。然而,我并没有滥用我的独立。我仅仅跟一个二百一十六岁的老妓女有来往。她从前钟情于一位法国元帅,贝阿尔奈的情敌(他们向德?蒙莫朗西小姐献殷勤),德?昂特拉格小姐的情人;后者是德?韦纳伊侯爵的妹妹,对亨利第四颇多非议。我即将觐见的路易十四断断不会想到,我同他的家族还有这样一段秘密关系。

    ①拉伯雷的小说《巨人传》中的一座修道院。

    一八二一年四月

    于柏林

    引荐凡尔赛宫——同国王去狩猎

    不可避免的那一天来临了。我迫不得已,必须到凡尔赛。我被引荐的前一天,我哥哥把我送到凡尔赛,带我到德?迪拉元帅家中。元帅是一个风流人物,但他的思想非常平庸,甚至对自己的优雅的举止有某种属于平民的看法。然而,这位慈祥的元帅令我十分害怕。

    次日清晨,我独自进宫。在凡尔赛的华丽面前,其他一切都不足为道了,即使在旧王室被遣散之后也如此:路易十六的影响仍然留在那里。

    穿过卫队厅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因为我历来喜欢武装的排场,并不感到不自在。但当我进入小圆厅,混杂在朝臣当中时,我就感到难受了。人们看着我;我听见有人间我是谁。要理解引荐在当时的重要性,必须了解王室从前的威望。“新来者”的命运是奇特的;人们避免对他显出轻蔑的保护人的态度,这种态度同彬彬有礼构成大老爷的无法模仿的风度。谁知道这个初出茅庐的人会不会变成王上的宠臣呢?人们之所以尊重他,是因为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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