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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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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节第(3/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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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在柏林写我的《回忆录》的这一部分。当年,得知国王去世这个对于公众来说重要的消息之后不久,跟着来的是一个令我痛苦的噩耗:吕西儿通知我,父亲被中风夺去了生命。他死在昂热维纳节后第三天;昂热维纳节是我童年最快乐的节日之一。

    在我查阅的正式文件当中,我找到我父母的死亡公证书。这些文件以特殊方式标志“世纪的死亡”,我把它们当作历史文件记录在下面:

    “贡堡堂区一七八六年死亡登记簿第八页反面记载如下:

    高贵和有权势的勒内?德?夏多布里昂老爷,骑士,贡堡公爵,戈格勒、普莱西一来皮内、布雷、多尔的马莱司特瓦和其他庄园的领主,高贵和有权势的阿波里内尔一雅内一苏扎内?德?贝德夫人、贡堡公爵夫人的配偶,九月六日晚约八时在贡堡辞世,享年约六十九岁;遗体安放在贡堡教堂的遗骸盒内,于同月八日在上述城堡的地下室安葬,在场的有贵族先生们、司法官吏先生们、其他署名如下的显贵的自由民们。记录簿上的签名人是:德?柏蒂布瓦伯爵,德?蒙卢埃特,德?夏多达西,德洛内,莫罗,律师努里?德?莫理;诉讼代理人埃尔梅;律师和税务监督柏蒂;教区本堂神甫罗比物,勒杜阿林,德?特雷韦莱克长老;本堂神甫塞万。

    在由罗丹先生一八一二年颁发的证书核对本中,十九个有关死者头衔的词,如“高贵和有权势的老爷”等等,被划去了。

    伊尔——维兰省第一区圣塞尔旺镇共和六年死亡登记簿第三十五页正面记载如下:

    法兰西共和国六年牧月十二日,让巴斯雷,园丁,和约瑟夫布兰,短工,向我——塞尔旺镇民选公众事物官员雅克布达斯——报告,阿波里内尔—雅内—苏扎内?德?贝德,勒内—奥古斯特?德?夏多布里昂的寡妇,今天下午一时在位于本镇拉巴吕的女公民古荣的住所去世。根据该报告并经过我核实,我出具本证明书,由让?巴斯雷和我签字证明,约瑟夫?布兰申明自己不会签字。

    同上年月日于镇政府。签字人:让?巴斯雷和布达斯。

    在第一张登记记录中,旧社会还存在:德?夏多布里昂先生是一位“高贵和有权势的老爷”,等等;证人是“贵族先生们、显贵的自由民们”。证人当中,我发现有那位从前冬天从贡堡过路的德?蒙卢埃特侯爵,和塞万神甫——他无法相信我就是《基督教真谛》的作者。一直到我父亲去世,他们都是忠实的朋友。但是,我父亲在他的坟墓里没有安稳多久:当人们将旧法兰西扔进垃圾堆的时候,他被人从坟墓里挖出来了。

    在我母亲的公证书里,世界变了个样儿:新世界,新世纪。日历推算法和月份都变了。德?夏多布里昂夫人变成一个“住在女公民古荣的住所”的穷苦妇人;只有一名园丁和一名不懂签字的短工是我母亲死亡的证人。既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没有葬礼;革命是惟一的见证。

    一八二一年三月

    于柏林

    怀念——我的父亲会赞扬我吗?

    德?夏多布里昂先生的去世使我悲痛:他的死更好地向我显示了他的价值;现在,我忘记了他的严厉,也忘记了他的弱点。晚上,我仿佛仍然看见他在贡堡的大厅里踱来踱去;想起家中的种种情景,我的心就软了。虽然他对我的爱常常是以严厉的方式表现出来的,但这种爱事实上仍然是强烈的。凶恶的蒙吕克元帅①在受到可怕的创伤之后,变得脾气暴躁,用一块白布遮住他的伤口。在他失去他儿子之后不久,这位杀人如麻的军人责怪自己过去对孩子太过严厉。

    ①蒙吕克元帅(Montluc,一六○二—一六七七):法国元帅,在塔尔纳省首府拉巴斯堂斯被围困时脸部受伤。

    他说:“这可怜的孩子只知道我对他态度冷淡,轻视他;他认为我从来不曾看到他的长处,爱他,尊重他。有谁知道我心中对他的一片深情呢?难道他不应该享有父爱的一切快乐和一切恩惠吗?为了维持这虚假的面具,我抑制自己的感情,忍受心中的痛苦,结果我失去同他谈话的快乐,他的爱,他对我感情冷漠,因为他从我这里得到的只是粗暴的待遇,他感觉到的只是专横的态度。”

    我对我父亲的感情远不是“冷漠”的,尽管他“态度专横”,我从未怀疑他深情地爱我。如果上帝在他之前将我召去,他会十分痛苦,对此我是深信不疑的。但是,假若他同我一起留在这个世界上,他对我获得的声名会感到高兴吗?文学的声誉可能伤害他的贵族的自尊;他在他儿子的才干中看到的也许只是堕落;驻柏林大使的职衔本身是靠笔、而不是靠剑取得的,不会令他十分满意。此外,他身上的布列塔尼血统使他在政治上持批评态度,他极力反对赋税,与宫廷势不两立。他阅读《莱德报》、《法兰克福报》、《法兰西信使报》,推崇《两个印度的哲学史》一书夸张的文笔。他称雷纳尔神甫为一个“伟人”。在外交上,他是反穆斯林派;他断言四万俄罗斯“顽童”将踩着土耳其士兵的肚皮过去,夺取君土坦丁堡。虽然他是反土耳其的,但由于他过去在革但斯克①的遭遇,对“俄罗斯顽童”心怀怨恨。

    ①革但斯克(Dantgick):波兰港口。

    在文学和其他声誉上,我同德?夏多布里昂先生有相同的感觉,但出于不同的理由。历史上没有任何声誉能够吸引我:如果需要为自己的利益俯身在我脚下拾取世界上最崇高的声誉,我也不愿意费这个力气。如果我能捏合我这团泥的话,可能出于我对妇女的感情,我要使自己成为女人;或者,如果我成了男人的话,我先要赋予自己以美貌;然后,为了同烦恼这个凶恶的敌人作斗争,我可能适于当一名高傲但无名的艺术家,用我的才能抚慰我的孤独。思量短暂和轻微的生命,除去一切虚假的表象,只有两个东西是真实的:理智的信仰和青春的爱情,即未来和现在。剩下的都不值得劳神了。

    我父亲的死结束了我生命的第一幕。我的祖屋变得空空如也;对此我感到惋惜,就像这些房屋也会感到被抛弃而形影相吊一样。从此,我失去了主宰,享受充分的自由:这种自由令我恐惧。我如何使用它?我把它奉献给谁?我怀疑自己有这种力量;我在我自己面前却步。

    一八二一年三月

    于柏林

    返回布列塔尼——在我大姐家小住——我哥哥召我到巴黎

    我请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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