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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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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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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时分,我们会集在咖啡馆里。里头人头挤挤。我们吃小虾,喝啤酒。城里也满是人。条条街道都挤得满满的。从比亚里茨和圣塞瓦斯蒂安来的大汽车不断地开到,停在广场周围。汽车把人们送来观看斗牛。旅游车也到了。有一辆车里坐着二十五名英籍妇女。她们坐在这辆白色的大汽车里,用望远镜观赏这里的节日风光。跳舞的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这是节期的最后一天。

    参加节日活动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川流不息,但汽车和旅游车边却围着一圈圈观光者。等汽车上的人全下来了,他们便淹没在人群之中。你再也见不着他们,只有在咖啡馆的桌子边,在拥挤不堪的穿着黑色外衣的农民中间,能见到他们那与众不同的运动服。节日洪流甚至淹没了从比亚里茨来的英国人,以至你如果不紧靠一张桌子边走过,就看不到他们。街上乐声不绝。鼓声咚咚,笛声悠扬。在咖啡馆里,人们双手紧抓住桌子,或者互相接着肩膀,直着嗓门唱歌。

    “勃莱特来了,”比尔说。

    我一看,只见她正穿过广场上的人群走来,高高地昂着头,似乎这次节日狂欢是为了对她表示敬意才举行的,她感到又自得,又好笑。

    “喂,朋友们!”她说。“嗨,渴死我了。”

    “再来一大杯啤酒,”比尔对侍者说。

    “要小虾吗?”

    “科恩走了?”勃莱特问。

    “是的,”比尔说。“他雇了一辆汽车。”

    啤酒送来了。勃莱特伸手去端玻璃杯,她的手颤抖着。她自己发觉了,微微一笑,便俯身喝了一大口。“好酒。”“非常好,”我说。我正为迈克惴惴不安。我想他根本没有睡觉。他大概一直在喝酒,但是看来他还能控制得住自己。“我听说科恩把你打伤了,杰克,”勃莱特说。“没有。把我打昏过去了。别的没啥。”“我说,他把佩德罗.罗梅罗打伤了,”勃莱特说。“伤得好厉害。”“他现在怎么样?”“他就会好的。他不愿意离开房间。”“他看来很糟糕?”“非常糟糕。他真的伤得很重。我跟他说,我想溜出来看你们一下。”“他还要上场吗?”“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同你一起去。”“你男朋友怎么样啦?”迈克问。勃莱特刚才说的话他一点没听着。“勃莱特搞上了一个斗牛士,”他说。“她还有个姓科恩的犹太人,可他结果表现得糟透了。”勃莱特站起身来。

    “我不想再听你讲这种混帐话了,迈克尔。”

    “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好得很哩,”勃莱特说。“下午好好看他斗牛吧。”

    “勃莱特搞上了一个斗牛士,”迈克说。“一个标致的该死的斗牛士。”

    “请你陪我走回去好吗?我有话对你说,杰克。”

    “把你那斗牛士的事儿都对他说吧,”迈克说。“哼,让你那斗牛士见鬼去吧!”他把桌子一掀,于是桌上所有的啤酒杯和虾碟都泻在地上,哗啦啦地摔个粉碎。

    “走吧,”勃莱特说。“我们离开这里。”

    挤在人群中间穿过广场的时候,我说:“情况怎么样?”

    “午饭后到他上场之前我不准备见他,他的随从们要来给他上装。他说,他们非常生我的气。”勃莱特满面春风。她很高兴。太阳出来了,天色亮堂堂的。“我觉得自己完全变了,”勃莱特说。“你想象不到,杰克。”

    “你需要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想叫你陪我看斗牛去。”

    “午饭时你来?”

    “不。我跟他一块吃。”

    我们在旅馆门口的拱廊下面站住了。他们正把桌子搬出来安置在拱廊下面。

    “想不想到公园里去走走?”勃莱特问。“我还不想上楼。我看他在睡觉。”

    我们打剧院门前走过,出了广场,一直穿过市集上临时搭的棚子,随着人流在两行售货亭中间走着。我们走上一条通向萨拉萨特步行街的横街,我们望得见人们在步行街上漫步,穿着入时的人们全在那里了。他们绕着公园那一头散步。

    “我们别上那边去,”勃莱特说:“眼前我不愿意让人盯着看。”

    我们在阳光下站着。海上刮来乌云,雨过天晴之后,天气热得很爽。

    “我希望不要再刮风了,”勃莱特说。“刮风对他很不利。”

    “我也希望这样。”

    “他说牛都不错。”

    “都很好。”

    “那座是不是圣福明礼拜堂?”

    勃莱特望着礼拜堂的黄墙。

    “是的。星期天的游行就是从这里出发的。”

    “我们进去看看。愿意吗?我很想为他做个祈祷什么的。”

    我们走进一扇包着皮革的门,它虽然很厚实,但开起来却非常轻便。堂里很暗。许多人在做祷告。等眼睛适应了幽暗的光线,你就能够看清他们。我们跪在一条木制长凳前。过了一会儿,我发觉勃莱特在我旁边挺直了腰板,看见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面。

    “走吧,”她用嘶哑的声音悄悄说。“我们离开这里吧。使我的神经好紧张。”

    到了外面,在灼热阳光照耀下的大街上,勃莱特抬头凝视随风摇曳的树梢。祈祷没有起多大作用。

    “不明白我在教堂里为什么总这么紧张,”勃莱特说。“祈祷对我从来没有用。”

    我们一路往前走。“我同宗教气氛是格格不入的,”勃莱特说。“我的脸型长得不对头。

    “你知道,”勃莱特又说,“我根本不替他担心,我只是为他感到幸福。”

    “这敢情好,”

    “但是我盼望风小一点。”

    “五点钟左右风势往往会减弱。”

    “但愿如此。”

    “你可以祈祷嘛,”我笑着说。

    “对我从来没用,我从来也没得到过祈祷的好处。你得到过吗?”

    “哦,有过。”

    “胡说,”勃莱特说,“不过对某些人来说可能灵验。你看来也不怎么虔诚嘛,杰克。”

    “我很虔诚。”

    “胡说,”勃莱特说。“你今天别来劝诱人家信教这一套啦。今天这个日子看来会是够倒霉的。”

    自从她和科恩出走之日起,我还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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