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道:“多谢少爷教诲,小的记住了。”
打发了这几个马帮的小喽啰,周晋吩咐即刻启程。临行前给况老汉留下十两银子,感谢他的热情款待。
从远处看,湟竹寨就像是个军营一般,四周都用栅栏围起,每隔一段设一座箭塔,入口处在寨子东方,由三队全副武装的苗人守卫,约有三十来个人。
还有四五丈的距离,守卫们便齐刷刷地竖起标枪。一个赤黄脸,隆鼻厚唇,腰胯银制短刀的苗家青年道:“此是湟竹寨,汉人休得靠近!”周晋彬彬有礼道:“我们是从曲靖城中来的,受魏老爷所托找你们家杨寨主有事。烦请大哥通报一声。”青年道:“什么‘喂’老爷,‘唉’老爷,老子统统没听过。你们赶紧走开,再不走可莫怪我们不客气了!”右臂一举,箭塔上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瞄准周晋等人,只待他的手臂一挥,便将他们扎成刺猬。
“放肆!竟敢对少主的贵客如此无礼,你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多,想砍几颗下来玩玩么?”但见一个高大的胖子,亦作苗人打扮,浓眉环眼,下巴滚圆,右耳上戴一只碗口大的金环,像是刚酒足饭饱,腆着个大肚子气喘吁吁的走来。青年道:“喻总管!属下实在不知这几位是少主的贵客,不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他们为难啊。请喻总管恕罪!”喻总管道:“罢了,念在你也是无心之失,这次便不降罪于你。还不打开寨门恭迎贵客!”青年道:“是是是!来人,打开寨门!”
“阁下真是雨蘅小姐的表哥?”杨宸海长的国字脸,面sè黝黑,鹰钩鼻,眉清目秀,穿着深蓝sè的苗族服饰,盘膝坐地,露出一对粗糙的赤足。周晋道:“此物是在下临行前向表妹讨来的,杨寨主可认得?”这对龙凤呈祥银手镯乃是杨宸海亲手交到魏巨源手上,托其转交给雨蘅小姐的,他如何会不认得?当下跪坐而起,深深一拜道:“表哥在上,请受宸海一拜!”
周晋忙扶起他道:“快请起!我此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代我表哥问一问杨寨主,何以迟迟不去迎娶表妹?你和我表哥的七rì之约已过,再拖延下去,这场戏恐难再演下去,迟早是会穿帮的。”杨宸海遣走身边的随从,殿中便只剩下他和周晋二人。他这才叹息道:“我未尝不想早些迎娶魏姑娘过门,只是我现在身陷囹囵,自身难保,不想连累魏姑娘,跟着我趟这一滩浑水。”周晋道:“此话怎讲?”杨宸海道:“或许是天命吧。我们杨家在这湟竹寨中安身立命,数百年来一向人丁兴旺,不知怎的,从我曾祖父那一辈开始,杨家人丁rì渐单薄,三代都是单传。先父更是英年早逝,我出生不满周岁,便撒手人寰。先父弥留之际,担心我和母亲两个孤儿寡母受人欺辱,便让族中的一位叔父,也是先父最为信任的挚友辅佐我。”“莫非令叔父有贰臣之心?”杨宸海颔首道:“正如表哥所说。我这位叔父人面兽心,独掌大权伊始,便排除异己,培植爪牙,我名为少主,其实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我年纪稍长,不甘心任其摆布,便一边苟且偷生,一边暗自发展力量,期待有朝一rì可以推翻他的dúcái,重掌大权。
叔父一直希望我能作他的东床快婿,好加强对我的掌控。但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一个汉人女子。五rì前,正当我准备去迎娶魏小姐之时,却收到了线报,说叔父已厉兵秣马,密谋在我成亲之rì,以我娶外族女子为由,将我废黜。我虽然已经暗中筹备多年,但是说实在话,现在并无十足的把可以战胜他。只好先委屈魏姑娘,暂不成亲,待我万事俱备,推翻叔父之后再迎娶她了。”
周晋道:“依我之见,你如此做,表妹这辈子只好守活寡了。”杨宸海糊涂了,问道:“宸海愚昧,还请表哥明示。”周晋道:“表妹说过,她此生非你不嫁。若是你死了,她不得守活寡么?”杨宸海道:“此话怎讲?”周晋问他道:“你说你娶媳妇,谁最开心?”杨宸海道:“自然是我了,我可是新郎官啊。”周晋道:“大错特错,是你那位叔父。原因有三:一,他可以以你娶外族女子为借口废了你;二,这一天,你会放松戒备,发动叛乱,事半功倍;三,你的亲信故旧都会来喝喜酒,可将他们一网打尽。”杨宸海愕然道:“确实如此!”周晋道:“反而言之。你已决定成亲,却突然变卦,你叔父马上便会怀疑自己的阵营内出了叛徒,将计划泄露给你了。他这会儿恐怕已在清查内部了。内鬼一旦被揪出,他们心中有鬼,还是会发动叛乱的。”杨宸海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道:“这个……那我该如何是好?”周晋道:“你立刻晓谕全寨,就说前几rì魏姑娘的兄长突患重病,呕血数升,魏姑娘悲伤yù绝,身体恹恹不适,所以你不得不将婚期推迟了。现在魏府派来使者,说这两天魏姑娘的兄长病情大有起sè,小姐的身体也已无恙,是时候前往魏府迎亲了。然后马上出人马去迎娶表妹。你叔父听了消息,定然疑虑尽消,只等你大婚之rì,便借故发动叛乱。你叔父想不到你会有所准备,肯定会疏忽大意,我们出其不意,正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杨宸海道:“此计妙极!表哥当真是个足智多谋的神人!”周晋道:“别光顾着拍我马屁,还是办正事要紧。这几rì我便留在此处,一来讨口喜酒喝,沾沾你们的喜气,二来看能否帮上一点忙。你不介意我赖这里白吃白喝吧?”杨宸海道:“表哥这话便教我无地自容了。表哥一来,便帮了我天大的忙,怎说是白吃白喝呢?表哥能多住几rì,我求之不得。”周晋道:“我等着就是你这句话。现在我饿了,有吃的没?”杨宸海爽朗一笑道:“表哥真是条直爽的好汉。来人,传我的令,速速设宴。我要在这大殿之上,好好款待贵客们!”十rì之后,湟竹寨举行了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全寨张灯结彩,其乐融融,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少主人大婚的喜悦之中。杨宸海却心情沉重,深知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宁静的表现之下,已然暗cháo涌动。是生是死,全在今rì一举。
晋南踅进殿内,在周晋身边耳语一番。周晋点一点头,对杨宸海道:“新房那儿出了些意外。”杨宸海惊道:“那蘅妹呢!有没有事?”周晋道:“我见你叔父送来的那两口箱子又大又沉,甚是可疑,便让晋南和秦凇跟上去。果然你叔父不怀好心,里面暗藏着两个男扮女装的人,偷偷潜至新房,想劫持表妹。不过现在已被晋南和秦凇摆平了,表妹有惊无险。”杨宸海道:“还是表哥细心。蘅妹平安无事,我也就可以安心对付叔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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