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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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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出 雪阻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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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云

    第四出雪阻

    休宁县一户人家里,一个年轻道士正在做法。他微闭两眼,眉头紧锁,两肩头哆嗦着,口中呜呜嘟嘟地念叨着什么,手里还不住地晃动拂尘,拂尘上的鬃已秃得可用眼睛数清了。他背后背了个方方正正的红绸小包袱,不知里面装得什么。

    道士面前横一张草席,席上躺了个年轻姑娘。姑娘已死,且成了干尸。

    听姑娘的家人说,姑娘昨日还好好的,不知什么缘故,今朝醒来就见她成了干尸。他们一心要她复活,可惜没银钱去请寺、观里的高僧、真人,所以寻来了游方的云水道士。

    道士摇头晃脑,似使尽全力做法。紧挨他旁边的书生,一脸紧张地瞄着他。

    书生侧耳细听,才知道士念得是:“别怨我,别怨我,非我害你早丧命,你若不活别怨我。你的家人忒难缠!我说没辙他偏缠。寻个法子快脱身?好去趁早睡大觉。”书生听罢,顿时蹙紧了眉头。

    道士口里念着,偷偷挪去了书生身边:“啊,张先生?”他微声呼唤;书生蹙眉头瞟他一眼。他有所察觉,启半只眼瞟着书生:“我假装晕倒,你就对他们说,亡者魂魄归来了。”

    “什么?”书生没听清,小声向他询问。他又重复一遍,书生还是皱眉摇头。

    没法子,道士只得闭紧双眼,突然间自行扑倒了。

    “长老!”书生吓一跳,那户人家也给唬得一愣。

    崇祯朝,辛未岁。

    大霰四作。

    “……千年一清圣人在。巨灵咆哮擘两山,洪波喷流射东海。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云台阁道连窈冥,中有不死丹丘生。明星玉女备酒扫,麻姑搔背指爪轻。我皇手把天地户,丹丘谈天与天语……”

    “先生念得什么东西呀?”子虚还没诵完长诗,道士就打断了他。

    “此为天宝五年,李太白送友人丹丘子去华山所赠之诗。”子虚瞧着身边的道士,“怎么,你不知道?”他身边长老的名字,也是元丹丘。

    “哎呀呀,这玩意儿如此难记,贫道怎么知道?贫道么……”道士呵呵乐了,“贫道只会念三字经呦,你要不要听我背?”还不待子虚答话,他就自顾自地背起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楚……”他背得很是流利。

    “啊,长老!”子虚急急打断他,“你背得不是三字经……”

    “噢?原来不是!我就觉得奇怪么,为何三字经不是三个字……”道士一本正经地挠挠脑勺,“那贫道就再背不出什么啦!”子虚只道是玩笑,也不理会,瞟着他问了句:“但不知长老师从得哪一宗哪一派?”

    子虚跟随道士有些日子了,只知这道士动不动就要犯疯,不然就骗吃骗喝耍赖皮。至于其他,道士从未讲过,子虚也无从得知。

    道士笑着答:“在下么,原是本分读书人,只因读书不成,上蓬莱拜师求仙,奈何在下学道不精,后来……”他分明是模仿子虚的口气,见子虚根本没有仔细听,一手搭上对方的肩,“诶,张先生,明日你可要好好配合我,不要再叫我无缘无故倒在地上啦!”他二人才给人家“作法”——不过是行骗,因未蒙混过去,被人撵了出来。

    “再做这等糗事,怕圣人不能原谅,就连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了!”子虚斜一眼道士,“真不知长老往日都修行些什么,难不成只会些坑蒙拐骗的伎俩?”

    道士摇摇头:“再高明的法师也救不活死人,死人就是死人,我也没法子不是?”

    “既知如此,为何还……”

    “他们那般恳求,如何不应?”道士一撇嘴,“此凡为的不是盘缠!事不成反去怨旁的,人么,不过如此。你是读过书的,怎连这个道理也不晓?”这番话咽得子虚哑口无言。

    日渐西去,他们行过平川上的七孔石桥,前面群山障碍目,山间夹一羊肠□。二人沿□行进,始终望不见人烟。偏偏天不作美,转眼间大霰化作了飞雪。

    忽然,前方寒烟大雾一阵纷乱。噼噼啪啪,有马蹄声近了。

    一路明军撕破寒烟,踏将而来。

    子虚和道士望见人马渐近,不禁站住脚,闪去旁边让路。

    明军小队一到二人近前,即刻扯住缰绳。他们一色既站装备,个个手持兵刃。为首那个,战甲锃亮,身背长弓、腰悬犀鞘佩刀,足底一双乌皮靴;身下五花马,也额顶镂金璎珞。他一脸轻蔑地俯视两人:“来者何人?”一扬下巴,盯上了子虚。

    “乃是……”

    “乃是路人。”玄机道人抢下子虚的话,“我们是路人!”道士边说边朝为首的唱了个大喏。

    “路人?”为首的上上下下打量二人,示意子虚摘下书箱。子虚不想招杀身之祸,依言做了,为首的既命部下搜察。

    书箱一侧绑了张断弦的古琴,另一侧挂了把破小洞的焦黄油纸伞,书箱里不过是文房之物、一些旧书和几件破衣烂衫,还有只酒葫芦。

    官兵没翻到值钱的东西,并不死心,提起那葫芦尝了一口,知道里面是泉水,破口骂了几句,把葫芦抛到一边,又抖落抖落那几件破衣烂衫,一叠写满文字的纸自一件单衣里散落。官兵夺去看了几页,瞥着子虚冷冷一笑:“原来是满洲来的奸细!”

    “非也!非也!”子虚赶上前连连行礼,“在下不过是个穷说书的,那些是在下的书稿,望将军细细斟酌!”他嘴上说得利落,身上早已冷汗淋淋。

    “即是书稿,我便拿去。”为首的在马上接过部下交来的书稿,不懈地翻了翻,揣进怀里。

    “将军,这……”子虚抢上半步。

    “怎么,你不给?难道是私通敌国的密文!”

    “……请、请将军拿去……拿去吧”子虚垂下头,无力地挥了挥手

    为首的点点头,又盯上道士背后的小包袱,执马鞭一指:“那是何物?”

    “不过是贫道的法器。”道士回答。

    为首的并不相信,抽出腰间佩刀,欲挑下道士身上的小包袱。

    刀光逼近胸前,玄机道人执那根秃了鬃的拂尘,轻轻一迎,拂尘瞬间便幻化成一柄锋利宝剑。剑穗子迎风飘摇,剑刃将对方的刀碰成两截。

    亢啷啷,断刀落地。明军头子先一怔,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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