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偷偷朝门口望去。道士接过两只饭碗,没有即刻转来,倚着门首跟店家絮叨上闲话了,这倒叫子虚松一口气。
心中懊悔始终不能放下,子虚悄悄挪去道士坐过的地方,寻着木墙板上的小洞,贴上一只眼睛窥看。
隔壁房里,烛火烁烁。对面一张旧榻,榻上挂的帐子都烂了,一条条飞舞着。榻上卧着个女子,女子背对子虚。子虚看不到她的脸孔,唯见她稀松的长发散落下来,发干枯得稻草一般,没有丝毫光泽。女子的身背瘦得可怜,她动也不动地卧在破榻上。子虚不忍再看,下意识地埋下头,肚子偏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上了。他朝门口张望,见道士还跟店家唠叨着:“咦?店家!你胸前好像有条疤,怎么弄的?”
“……客官不知,半年前,小店里曾来过流寇。他们抢东西抢银子,还砸了店,就连......就连俺家多病的浑家,他们也要抢......”店家呜咽起来,“.那日,她卧病不起......为了护她,俺受了一刀。待再睁眼,那班天杀的早走了,可俺的浑家,她、她撞得头破血流......积蓄没了,店也给砸了,没银钱抓药,她再没好起来......俺这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原来是给流寇祸害了,怪不得到处都破败不堪。子虚想着,跌跌撞撞赶去门口:“药呢?那些药她可吃下么?”子虚才要赶去近前,道士却忽然将身一横,挡住了子虚的去路。子虚诧异地瞥了道士一眼,正瞥着对方的身背。对方全无自觉,还自顾自地倚着门首。
“她怎么都不肯吃。”店家垂下头,“不服药如何痊愈?俺只好强灌,总算好了许多了。”
“这么快啊!”道士小声玩笑一句。
西厢的灯光,透过木墙缝隙弥散过来。暗淡的光晕笼着店家,他的容貌始终模模糊糊。子虚看不清那店家,心里着实不甘,抻长脖子朝店家张望,可道士似乎有意挡着他,总叫他看不全店家的容貌。
子虚只见到店家胸口处,破烂衣衫掩着一道伤疤,可惜那伤痕也模模糊糊,看得不甚分明。
三人说了会子话,夜渐深沉,店家离开了。
子虚心里还有些不甘,掩了房门,转身盯着漆黑的破屋自言自语:“怎生忘记借支灯?”他坐回残木板上,肚子又叫上了。他盯着道士手里的碗,咽口唾沫:“长老?在下知道欠你人情,日后定然......”说着说着,他就够过两手,欲夺道士手里的碗。
道士闪身躲过,笑对子虚说:“哥儿,你还真斯文哩!”
子虚闻言,住了手,臊了个满脸通红。风穿透窗棂吹进来,道士身上的宽袖袍翩翩展展。他瞅着子虚,全没了刚才的疯癫之态。子虚被他瞅得不知所措,慌忙转过脸,避开道士的视线。
道士乐了,把两只碗放到地上,不打哪儿摸来半只红烛,朝红烛轻吹口气,红烛燃了起来。他将蜡烛移近两只瓷碗,让子虚瞧个仔细:“你看。”
子虚定睛一看,那两只残破肮脏的瓷碗里盛着的,竟是发霉生蛆了的东西,大约是早已腐败了的饭菜,也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不是常人能下咽的。
“怎、怎会?!”子虚两手掩上口鼻。饥饿感顿时烟消云散,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底涌出。他忆起那茶水:“难道,那茶也......”。
“嗯,那根本就不是茶,更不是水。”
“那是?”
道士微微一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啊。”他说着,吹灭了烛火。
即使道士不说,子虚也能猜到,那水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简直庆幸道士来得及时,及时泼了它们。他没敢多问,只是搞不懂,店家为何这样招待他们?
许是不愿让人逗留才想出的诡计?既如此,又为何同意我们留宿?子虚更搞不明白。不过,他一点儿也不为那些半死不活的草药愧疚了。
夜愈深,山中没有值更传箭。此时此刻,不知什么时辰了。雨已住,屋里的尘埃仿佛都沉溺下去,万籁寂寂,只有山上树木沙沙作响。
深山里面过夜,子虚总不能睡稳。他估摸着时辰,于半梦半醒间徘徊,模模糊糊听到些响动。起初,他没有在意,可那声音一直折磨他,叫他不能走进睡眠深处。他以为是身边道士弄出的,含糊道:“.....长老,静些......”身边人没答话,声音也未停下。子虚翻个身,皱着眉头睁开眼,预备看看道士究竟在干什么。
一片漆黑,他什么都没看见,往身边摸了摸,道士不在那里。
“长老?”他轻唤一声,无人应答。道士根本不在房里,然而那声音还在。侧耳细听,他确定声音是从西厢传来的,便把耳朵贴了上去:
“......浑家......”是店家的声音,言语间夹杂着喘息声。
子虚虽然年轻,但已明白男女之事。他蓦地飞红了脸,急忙背转过身,闭紧双眼,两手合十,口里不住地念佛。这般一番,还不能心静,他又把圣人教诲絮絮叨叨了好几遍。口里念着圣贤箴言,身体却不自觉地凑了过去。他终于凑近墙板上的小洞,眯眼朝隔壁偷窥。
暗淡的橘色烛火,火苗一跃一跃。
那店家拥起破榻上的女子,女子整个儿身体瘫倒他身上。
女子低垂着头,稀松的长头发披散着,遮住了侧脸。她身上的衣服不很新,有些地方已残朽,衣服包裹着她瘦如枯枝的身体。店家亲吻她,一边吻,一边说着什么,想是情话,听不真了。他一手搂着女子,吻上她的脖子。好像配合着那个吻,女子的长发晃了两晃,头颅极不自然地朝子虚这边扭过来,一整张脸,赫然映进烛火里。子虚盯住她,大惊失色。
......那女子......那女子......
那女子竟是个朽尸。朽烂的血肉包裹着骷髅头,长发晃动,头亦跟着晃动,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掉落,骨碌骨碌地似望向子虚。子虚早面色青白,他不敢再看,可又有什么强迫着他,迫使让他不得不看下去。
店家还抱着骷髅女子,亲吻她,扯去她身上的烂衣裳。一瞬间,女子露出了身体,身体大半朽烂,店家在她腐烂了的身体上乱动。
子虚盯着他们,这诡异又充满欲望的一幕,他从未见过。
浓云散尽,明月乍现。
月光与烛火交相辉映,照亮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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