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深吸了口气,稳步向山上走去。
山顶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寺庙,这便是星罗的元帅——星罗太子戴沐白的行营。
刚到山门之外,便见数十个全副武装的星罗兵排成两队,将整个行辕守得严严实实,足可看出领军之人的小心谨慎。一个小兵进去通报,不多会儿,便从大殿内走出一人,身材颀长,眸生双瞳,剑眉星目,一身戎装,甚是威武,这便是太子戴沐白。
唐三与戴沐白相距不过数十步,在唐三打量对手的同时,戴沐白也将唐三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微讶之后随即一笑:“天斗男子果真是柔弱啊。”
说着,他一挥手,大殿侧门“哐当”一声洞开,两列亲兵锦衣花帽,配一色宽边刀,疾趋而出,昂首怒目地排列在通向大殿的甬道两旁,面目十分狰狞,个个更将刀背虚靠在肩上,刀刃向外,排成一道刀廊。
唐三微笑:“这便是太子的待客之礼?”
戴沐白冷笑:“怎么,不敢进来?”
唐三淡淡一笑,迈步踏入刀廊。
行不两步,便听戴沐白问道:“来者何人?”——两道寒光“倏”地拦于身前——乃是两柄钢刀。
“天斗使者。”唐三从容应答,一手抬起,用手背将一柄钢刀轻轻一推,优雅得仿佛是在拂拭面前的尘土。那持刀的士兵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戴沐白皱了皱眉,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俊美书生与以往的天斗使者似有很大的不同:原来每有天斗来使,他便摆下这个刀廊,多数使者一见这个阵势便吓傻了,胆子稍大的即使敢上前几步,但一见两把钢刀忽横在面前,也就不敢再进了。这样一来,使者便已先失了气势,还未上谈判桌,天斗便已先输一局。这一招下马威,百试百灵,却想不到眼前的这个使者竟一反常态,居然敢用手去推刀。
戴沐白的眼中闪出寒光来,问道:“是何官职?”
“无官无职。”唐三不动声色地又上前了几步,目光穿过寒光闪闪的刀廊,放出幽冷的光泽。
“无官无职?”戴沐白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天斗果然是无人了,竟派一个布衣来议和!”
“无人?”唐三冷笑一声,“我天斗人才济济,扬手遮天,挥汗如雨,怎可说是无人?只不过大家各司其职,什么身份的人做什么身份的事罢了。”
戴沐白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意味,把脸一沉,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说话间,又有两把钢刀拦住了唐三的去路。
唐三这次没有再向前进,反倒站住了,扬眉望着戴沐白,反问:“太子想要我是什么人呢?”
戴沐白被他问得心头一紧:是啊,他想要他是什么人呢?原本这议和便是假,要一探宋军虚实,扣留天斗将领是真,可天斗竟派来这样一个“布衣”,实在是匪夷所思。是天斗已识破了他的计策,还是……天斗对于这一战已有了很大的把握,所以无须“议和”?他生性多疑,此刻心中不禁翻腾起来。
唐三仿佛已看透了他的心思,站在原地,淡笑不语。
不多时,戴沐白便已有了计较,语带嘲讽地说道:“想不到你们天斗言而无信,明里说是派城中握权之人前来议和,却只派来个小民……”与天斗交战多年,他深知天斗人讲究面子的秉性,所以故意拿话相激。
“太子此言差矣,我天斗岂会像贵国一样反复无常?”唐三冷冷地对上戴沐白冒火的双眸,又道:“我虽无官在身,却的确是贵国所邀之人。”
戴沐白的眼睛眯了起来:“是吗?”
唐三推开面前的钢刀,说道:“我乃是天斗储君。”
“储君?”戴沐白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你难道是太子?”此话一出,顿时后悔:瞧眼前人虽年轻,却绝小不了唐墨瑛十岁,怎会是太子?
唐三怎会看不出戴沐白自悔失言的窘态,微笑着回答:“当然不是。”
戴沐白毕竟是太子,此刻也已冷静下来,狐疑道:“既不是太子,又怎可以储君自居?”
唐三漫不经心的语调中似乎含着讽刺,目光更犀利地直射戴沐白的双眼:“谁说储君非得是太子?凡能继承一国大统之人便是储君……”说着,他的目光很微妙地闪了一下,缓缓又道:“有些人即使成了太子,也未必是储君。”
话音未落,戴沐白的脸色便骤然一变,虽稍纵即逝,却也未逃出唐三的眼睛,甚至连一些跟随戴沐白多年的亲兵都能看出戴沐白脸上流露了难掩的慌乱。
唐三心中暗舒了口气——看来这一次自己押得不错。
戴沐白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精光忽现,一挥手,所有的亲兵都放下了钢刀,他自己则对唐三一个抱拳:“请!”
唐三微微颔首,一撩袍角,大步跨进殿内。
戴沐白也跟着走进殿内。
“砰”的一声,殿门在身后关闭——此刻已真的深入敌营。
唐三与戴沐白对面而坐,中间横着一张矮几,几上是两杯茶。
唐三伸手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地拨着茶叶,似乎很是漫不经心,脑中却一刻也没停歇:刚才的一番对话让他已能隐约摸清戴沐白的脾气,他或许正可以利用这种脾气,让应天府,也让自己得以全身而退。但目前,他只有等,等戴沐白先开口——他本就是来拖延时间的,他要利用这番等待,给全城一线生机,也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茶的雾气氤氲在二人之间,雾气背后的眼眸平如一泊静水,让人实在难以猜透他的心思。戴沐白很不喜欢这样的被动,忍耐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道:“阁下……”他对称呼很犯难,也对唐三的身份十分犯难。
“在下唐离潇,天斗先皇之皇三子。”唐三知道他想问些什么,开口解了他的疑问。
戴沐白心头疑窦虽解,却暗自不甘自己心思总被对方摸透,于是他反唇相讥道:“我倒从未听过阁下的名字。我原以为攻陷都城之后,你们唐家已被我们掳尽,却想不到还有漏网的。”
唐三听到这话,心中暗恼,脸上却不见一丝愠怒之色,反笑道:“我本不是父皇宠爱的儿子,虽同为皇子,却是常年远放,像太子这样的人,又怎会听说我的名字呢?”
他话说得不急不徐,在戴沐白听来却恰恰是字字针对着自己:他贵为太子,却总是被派去打仗,反倒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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