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这才十几天,阿植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月。大文学
天气也总是晃晃悠悠地一直阴冷着,太阳不常出现,也不会冷得让人受不了,只这么不咸不淡地维持着这样的天气,仿佛永远停留在初冬时节。街巷中总飘着几缕若有若无的幽幽酒香,阿植缩在门口犹豫了会儿,却还是回到门里,将大门关了起来。
府里的厨子拎了只老母鸡慢悠悠从井边往伙房里走,鸡毛被风带着在地上打卷儿,冬笋皮剥得一地都是。
阿植回到屋里继续写她的长信,写到后来都不知自己写了什么,厚厚一叠纸清清冷冷地摞在一旁,像一个无人问津的故事。
她停了笔,想着如今的确是有些长进,即便不用打线格子,也能写得齐整。
梅聿之推门而入,带进来一阵冷风。书房的门被关上之后,屋子里便又恢复了和暖的样子,烛台上的火苗也重新变得平稳。
阿植抬头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
梅聿之走到她身边,缓缓道:“方才驿馆的人来报信,说明日启程。”说罢他轻叹一声:“这间小宅还是留着罢,兴许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阿植不慌不忙地给长信的末尾添了一笔落款,将笔搁了下来。她将原先摞在一旁的信纸拿过来,装进信袋封好,又从话本子底下抽出一个已经封好的信袋来,递给了梅聿之。
一封给金枝,一封给曹老夫人。
该放下的都放下了,这样即便以后回不来,也不会留有遗憾。这过去的十几年时间,委实太无忧无虑了,她不觉得难过。
如今心平气和地与过去握手言和,才发现终于可以安心地走得更远。
她浅笑笑,站起来说:“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梅聿之忽地扶住她的肩,低头道:“阿植,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阿植听他说这样的话就慎得慌:“你说……”
梅聿之扬了扬唇角,眼角有浅浅笑意:“今日是我生辰。”
阿植眨了眨眼睛,咽下口水说了一句:“哦……今天厨子做了酸笋鸡汤……要不,再下一碗面?”
“吃什么不重要。”
阿植纳闷了,难道要送礼?她如今穷得离谱,什么也买不起,遂颓着脸道:“不好意思,没什么能送得出手的物件……要不,送个平安符给你?”她想想,太寒酸了,不大好。
正当她苦苦思索着包袱里还有什么存货时,梅聿之的唇忽然就覆了上来。她一脸惊愕地瞪圆了眼睛看着放大的脸,然下一刻眼睛却被某人的手给挡住了。
与先前那次不同的是,这次来得毫无预兆且完全没有情绪铺垫。且上回她哭到麻木,倒没什么大反应,这次却能察觉到其中微妙的触感和万千情绪,心都跟着颤了一颤。大文学
梅聿之缓慢摩挲着她的后颈,唇也慢慢往下移,覆在她眼上的那一只手也离开来,搭在她颈侧。方才陷入一片黑暗的阿植差点有些招架不住,她倏地搭上梅聿之的手腕,有些微喘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块定亲时的玉佩,就送那个给你罢。”
梅聿之“扑哧”笑出声来,俯着身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唇贴着她耳朵道:“夫人若想不起来这劳什子玉佩该多好。”
温热的呼吸在耳畔厮磨,阿植觉得耳朵痒痒的,便抬手去抓了抓,却不小心碰到了梅聿之的头。她连忙偏过头想说不好意思,却对上一双慵懒又带着笑意的眼。鼻息轻轻浅浅地扫过她颈边,阿植忽然僵了一僵。梅聿之也只这么看着她,笑意越来越深。阿植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心又皱起来了,像是被悬在半空一样难受。
她小心翼翼地探过去,轻轻吻了他一下,又迅速缩回来,往外围退了两步,说道:“我回去拿玉佩!”便立刻朝门口走,推门出去的时候她冷得要死,心里还抱怨这鬼天气真是太讨厌了。
然越是觉得冷,脸上便越觉得发烫,她伸出没什么温度的冰块爪子贴在脸颊上,想要凉一凉,却听得背后传来梅聿之的轻笑声。他浅笑道:“夫人不必去拿玉佩了,去吃饭罢,不早了。”
“不不不,还是要拿的。”她越走越快,到拐角的时候差点没撞着围墙。回到屋子里迅速翻出那块玉佩,翻开背面的生辰时,心却又悄悄凉了一凉。这样的东西留在手里,也是徒增伤感,还不如转赠给旁人,免得看了难过。何况,这东西本来也就是给他的。
她又开始回想并且假设若是没有变故,他们应当顺顺利利在一起了,自然也不会对先生产生那样的依赖……换个方式,如今又是怎样的活法呢?察觉到自己又在走神之后,她终于将自己拖了回来。
都说不要去想了,还总是做这种无用的白日梦。她自嘲般笑了笑,呼出一口气,将包袱重新放回去,拿了玉佩走了出去。
吃饭时免不了又是一顿嘲笑,阿植厚着脸皮嚼冬笋,瞪了他一眼。
梅聿之看了看那只玉佩,沉默了片刻,便拿起两端红绳系在了脖子,打了个死结。阿植看完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夹着一只鸡翅膀道:“据说是极好的玉,便宜你了。”
梅聿之扬了扬眉,同她道:“按说你的生辰八字应当写在吉帖上以示允婚。可如今既然都刻在玉佩上且送给在下了,曹小姐你的命从此就捏在我手里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是没法子抵赖的。”
“……”阿植觉得喉咙口好像卡了一只鸡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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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聿之遣人将两封信分别送至姚金枝和曹老夫人那里,将管事喊过来,嘱咐了一些事,意即这座小宅仍留着,又将府中下人都遣散了,只留下两三个人。
这十几天里,他独自回过津州。梅方平说若是得空了去京城,还可以去他那间宅子里住上几日,便让他不要将宅子转手。其实她言语里的意思,不过是还想着,有朝一日他还会从随国回来,像往常一样,在距离故乡不远的地方生活。大文学梅聿之没有挑破,只顺着她的意思将这座小宅留了下来。
将一切都打点妥当,第二天一早他便与阿植往驿馆去。天气枯冷,阿植坐在车厢角落里假寐,到了驿馆便看到容夫人回随国的一行车队停在外头,在这灰白天色下,有些凄冷的味道。
容家出事到现在,不过十几天时间,容夫人大约是觉得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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