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了玉芙裳身边,叶闵翎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原以为挨着她心里会安定些,可代价是成为全场焦点,他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抬头又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那人还是望着他微笑,眉宇间透露着似曾相似的神态。那是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的是盘花便服,青丝高束,眼眸略比常人灰淡。
见他好奇的打量他,不由加深了笑意主动与他打招呼道,“好多年不见了,小七。”
叶闵翎更是吃惊,呆望着他不知该作何回答。他叫的是他的小名,这个名字只有他家的几个哥哥姐姐才会叫。
显然,对方对他认不出自己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笑得更深,“程兄与你三哥近日也来了京里,你可见过了?”
如此,叶闵翎更是茫然,只能顺势轻点了一下头。
那人欲要再说,却见一个宫女过来,先行了礼后恭敬道,“福大人,有一位自称您好友的公子找您。”
福磊便与叶闵翎点了点头,起身跟着那宫女走了。叶闵翎这才想起,原来是黎阳城福家的幺子,那位自小就爱黏他五姐的福小少爷——福磊。
他垂头兀自想着事儿,芙裳公主拉他衣袖子的时候还吓了他很大一跳。瞧着他一脸惶恐,芙裳公主又忍不住瘪嘴笑了笑,靠近他低声问,“你认得福磊?”
叶闵翎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不过心里默默接了一句,“可惜不熟。”
因为现场很安静,他俩说话的时候将声音压得很低,因此两个人也挨得比较近。叶闵翎感觉到一股温和细微的呼吸打在耳际,轻轻的痒痒的,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脸上有了些热度,连带着鼻翼下的呼吸也变得灼人。叶闵翎的心跳徒然加快,他有些不受控制将视线转到她脸上,一盯住那白皙细腻的脸蛋,就再也移不开眼。他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有焰火炸
开了一般,眼睛里除了她的脸就只剩下空白。
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令他深深怔住,仿佛掉进了一处漩涡里,头晕目眩,手脚无措。
皇后凤驾来临,众人皆起身相迎。然后宴会开始,各种寒暄。除了一些必要的问话之外,芙裳公主整个过程中都冷着脸,对好意的招呼敷衍应付,明显恶意的攻击则毫不留情面的还击回去。
如此,即便有诸多贵族对她不满,竟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挑衅她,以免到头了是让自己下不了台。除了一个人。
芙依公主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笑容,一边往芙裳公主面前递果品,一边半开玩笑问,“妹妹,不过去了趟回珍阁,回来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见她预先搭话,众人不由都停下交谈,竖耳仔细去听。要知道,前不久芙依公主大婚,那婚礼上的闹剧可是全城皆知啊。
芙裳公主那鞭法已然炉火纯青,就那么几下子抽过去,姚华君硬是自高头大马上滚了下来。那狼狈的模样,以及芙依公主当时的脸色,好一阵子都是京都城里各大八卦场所的火爆谈资。更是有无聊之士,纷纷揣度这三人的关系。
有人说芙依公主夺人所好,硬生生拆散了芙裳公主和姚华君。也有人说芙裳公主向姚华君表达心意被拒,恼羞成怒大闹了婚宴。更有甚者认为是姚华君始乱终弃,有了新欢就忘旧爱。
各种版本层出不穷,但是有一点是非常明显的。芙依公主与芙裳公主这对多年的好姐妹之间,关系变得紧张。
玉芙裳不大想理会她,便只用小巧的银勺子戳着盘子里的果子。碰了个冷钉子,芙依公主脸色变了变。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这头母狮子她不直接去招惹,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她旁边的叶闵翎身上。
“叶医师,第一次参加宫里的宴会感觉怎么样?”
谁知叶闵翎一直在脑子里思考着一个非常非常严峻的问题,完全没留意到这里有人想和他说话。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过会有人和他搭讪。
碰了两次钉子的芙依公主已经有些发气了。芙裳就算了,她本来就是那副德行。可这叶闵翎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公然无视她金枝玉叶的存在。
而这一次,不等她发作,便听身旁一直安静的姚华君出声道,“还真是目无礼法毫无规矩,你的人也就这么个行头?”
他虽是在斥责叶闵翎,可仍谁都听得出了,这话是冲着芙裳公主说的。玉芙裳皱眉抬头去看他,不明白他又想干什么。
姚华君还因先前她二人的亲密而不爽,此时更是口无遮拦。重重的哧了一声,又道,“商贾庶民出身,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一听见商贾二字,叶闵翎就回了神。虽不甚明白状况,但现场那么多的怪异目光也让他隐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果然,不等他细想,就听身旁的芙裳公主冷哼一声,答道,“既是我的人,自然就与我一样咯。尔等表里不一的小人,搭理了岂不辱我脸面。”
“你……”姚华君气得全身都发起抖来。还是皇后瞧着火花四溅,方才出声拦住了两方。
这时候,排场隆重的琴妃款款而来。一瞧见她那副招摇风光的样子,皇后就满心的不爽快,不过还是带上面具笑眯眯的迎了。在场的人都知道琴妃正是当宠,因此态度也都很恭敬。
唯独芙裳公主,因与她有关及人命的仇恨,平日里即使见到了也是当没看见的。这一趟她上回珍阁,更是布尽了眼线下尽了陷阱。就想折磨她,要她的命。
而叶闵翎也是个呆的,见身旁的公主殿下稳坐如山,也就跟着没动。如此,在场便只剩他俩无视了琴妃的存在。
这本是件小事,可涉及了仇恨争斗,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当琴妃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二人时,玉芙裳才暗自心惊。
她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叶闵翎是她的人,这时他也跟着自己一块儿对琴妃选择性无视。岂不更将他捆绑在了自己这边,她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何有人总想了办法要将她与他捆在一起。
她明明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的,可看如今的局势,恐怕是没周旋的余地了。为此,芙裳公主不由烦躁了几分,对那些谄媚更是疲于应付。以至于到头来,就只剩下她与叶闵翎干坐在那里,双双盯着面前的果盘发呆。
叶闵翎也渐渐有些明白她了,在场这么多人,几乎都是笑呵呵的在说话,可又有几人内心当真单纯,脱口而出的那些话里又有多少是暗含了他意。
宴会进行到了大半的时候,芙依公主突然不怀好意的盯着芙裳公主,然后与皇后道,“母后,您看芙裳再几月就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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