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芙裳公主的旧友兼姐夫,那位曾在婚礼上被她打得满地找牙的姚华君。他没理会宫婢的阻拦,直直推门就闯了进去。
那时候,芙裳公主正百无聊赖在唆使叶闵翎去拿点水果来与她吃。见他进来,一直平静柔和的脸瞬间就黑了。
姚华君生得倒算俊俏,只是个头有些偏小,再加上尖酸刻薄的性子,气质就渐渐变得有些阴柔了。他原想直接掀了纱帐就进去的,不过终是在触到那柔软的布料时想起了自己已是有妇之夫的事实。
“听说是你自己往刀口上扑的?”他站在纱帐外讽声道。
芙裳公主捏了捏小白猫的毛,没睬他。
见对方并不理会自己,姚华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斜眼狠瞪了里头的人影一眼,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要死也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去死啊,干嘛还得拉上一队护卫给你陪葬!”
他说得极是难听,公然让人去死这样的话甚还有些恶毒。若单看他此时的态度,定以为他恨里头那人到入骨。叶闵翎半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心里却隐隐觉得:也许,他只是在掩饰自己内心急切的情绪而已,是在关心她吧?
可惜,芙裳公主并不想领他的情,更不想再听他废话,她甚至都懒得抬头去看他一眼,只是冷着声音低喝道,“滚出去!”
闻言,姚华君面色一怔,眼中闪过些许受伤,不过很快就被刻意的鄙夷盖去。他气冲冲的甩了一把袖子,恨恨道,“真该让楚逸云的鬼魂瞧瞧你如今的样子,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寻死觅活的是做给谁看?”
一听到那个名字,芙裳公主胸口便是一紧。皱眉忍痛半坐起身来,身体里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有什么东西趋势着她去抓榻边的花瓶,她想砸死外面那个人,砸烂他的声音。让他从此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也就再也不会再提起那个人。
姚华君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激怒了她,饶是再彪悍威武,楚逸云也永远是她的死穴。这么想了,他心里这才爽快了许多。不过暗爽没多久就又被后来的辛酸覆盖。即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仍是放不下吗?刚刚好转的心情顿时又变得糟糕起来,甚至苦楚远远胜过了之前。
瘪嘴欲要转身出去,抬头就看见对面角落里坐着的叶闵翎。有关这个近日宫中很火的医师,他其实是有几分瞧不起的。
先不论出身地位,堂堂七尺男儿常年蜗居在山顶上,实在不是他欣赏的才德兼备之士。偏这时心里有怨,便不分青红皂白将矛头转到了他身上。
“啧,这就是那什么回珍阁的医师?”不等那白衣胜雪的人回应,就又说,“也没看出什么能耐嘛,叫你这般藏着掖着,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芙裳公主终于抓到了高凳上的花瓶,瞄准了外头那个欠扁的人影子,用力一把砸了出去:“滚!”
花瓶穿过纱帐,直接撞在了姚华君的肩膀上,然后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姚华君滚动了一些喉咙,生生将后头的嘲讽都给咽了回去。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人说话。姚华君低头看着脚边破碎的瓷片,缓缓捏紧双拳,然后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了叶闵翎和芙裳公主。叶闵翎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望着空旷的屋子怔怔发呆。
姚华君瞧不起他,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除了医术之外,他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能耐,人家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再说,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计较口舌,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他只是心里有些犯堵,被人当着她的面直指没出息。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屋子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可他抓不出原因。可能是因为被人嘲讽了不开心,也可能是因为姚华君口中的那位楚逸云。
叶闵翎胸口微疼,他抿着唇垂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书,慢慢走了出去。
而那长纱帐后,穿着纯白色绸裙的女子正双手撑着床榻,整个头垂得低低的。黑顺的长发铺在被褥上,凌乱而颓废。冰凉的眼泪滑过尖细的下巴,啪啪的打在手背上。
芙裳公主缩紧十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肉里。她紧咬着下嘴唇,克制着就要破空而出的哭声,克制着心里脑子里以及眼前那一场场的记忆画面。
她甚至连他走时的样子都没看见,也没人告诉她他最后留了什么话给她。那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用真心对待过她的人,曾是她的山她的依靠,她的自由她的伟岸,而他却可能是因她而死。
她恨这个牢笼,恨这座金银堆砌出来的食人监狱,恨她生在这里没有周旋余地。
——
半个月后。
芙裳公主终于能下地行走了,也亏了叶闵翎的高端医术和悉心照料。这半个月里,二人还是与先前一样互不打扰、偶尔交接的相处着。
只是,自从那次姚华君来过之后,两个人之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变了。非要说出来,就像是回到了最初在回珍阁除了吃饭就各不相干时候的日子。可又与那时候有些不一样,或许,两个人的心态情绪都变了吧。
仿佛是一种极汹涌的东西东西正在酝酿着,一旦找到了出口就会疯狂的喷射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天,突然就有皇后宫里的太监来报。说是由皇后主办的茶诗会,邀请了不少贵家的夫人小姐公子王侯参加,特来给芙裳公主以及辛苦多日的叶先生递帖子。
玉芙裳最不爱参加这样的聚会,指不准又是一场明争暗斗血雨腥风。可那太监并不等她拒绝,便直接说,“皇后娘娘知道公主殿下身体抱恙,所以特意交代了福柯转告公主殿下。娘娘说,如今天气甚好,公主若能出去多走动,定会好得更快。”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芙裳公主自然不好再说不去。毕竟对方是皇后,不是她能仍性不嬲的对象。可是……
“他就不必去了吧!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她指着叶闵翎道,眉心慢慢拧成了小川字。
福柯又是和善一笑,“皇后娘娘也交代了,叶医师照顾公主有功,又是圣上钦点,自然不能不请,以免怠慢了会惹圣上不快。”
传完了话福柯就走了,只留下心事重重的芙裳公主和搞不清楚状况的叶闵翎,二人大眼对小眼,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一直到茶诗会正式开始了,两个人都没想出对策来。芙裳公主是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叶闵翎则是压根没想明白这其中的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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