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送芙裳公主来回珍阁打的就是养伤的名号,故便是她看着生龙活虎、能跑能跳,回珍阁都得给她配几位专程打理的人。号脉进补,首先面子上得做足。
公主又是万金之躯,必不能随意捡两个人就去。张乙弘原打算采取自愿原则,希望大家积极踊跃,奈何够格的人皆是闻讯变色,纷纷推却搪塞。有那么两个愿意的,要么急功近利,要么另怀他意。
无奈之下,他才索性召了人聚齐,让那位暴戾乖张极难伺候的公主自行挑选。那时,便是被选中了,也只能自认倒霉,怨不得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被挑中的居然是叶闵翎。
他这位小师弟是祖师叔最后一个弟子,老人家晚年得的这么位高徒,更是百般宠爱,舍不得严厉。此次祖师叔出门前可是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好生照顾他的乖徒儿,若是饿着累着病着伤着,回来定找他算账。
可是,一想着那位难伺候的芙裳公主,他就又头疼不已。
“师弟,困难什么的咱克服一下吧。”
叶闵翎低头站在他五步外的地方,眉头深皱,脸上全是忧郁。他不懂和人交流相处,即便是自己的师傅,也是能避开则避开。可今日,先是被人扰了清闲,后又去了那么多人的前厅,如今还得面对张师兄。偏偏他所谈的,还是要求他近距离、长时间的去照料一个陌生的……女子。
就只这么想了一想,他就忍不住苦眉愁眼。张乙弘看他一脸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虽是不忍,但是除了长叹之外也别无他法。最后只得安慰的拍了一把他的肩膀,道,“实在不行,就一日去一次罢。她瞧着也没什么毛病,你给号号脉,写写补药便妥。”
他原以为这么说了,叶闵翎会好转些。谁知他话才刚出口,少年的脸色就变得更加忧郁了。叶闵翎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真真想哭死。他原以为顶多三五日去一趟,谁知竟要一日一次的走。他是个大悲剧!
张乙弘顿时觉得,自己说的安慰的话好像都没起到安慰的作用,不由也跟着泄了气。他最害怕与这位师弟说话的,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有一种说错做错的错觉。
看叶闵翎的神情,该是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张乙弘暗拭一把冷汗,正准备径自离去。却在这时候跑进一个阁中弟子来,那弟子跑得气喘吁吁,进门也顾不上歇息,便慌忙急躁道,“公主她她……她……”
她了半天也没她出个所有然来,张乙弘现在是一听见这个名字就神经紧绷眼皮直跳,黑了脸问道,“公主怎么了?”
“她……”那弟子总算喘够了那口气,直说道,“公主不满我们先前安排的住院,说是要自个儿挑!”
“那就让她自己挑呗,不然还能怎样?”还以为是有多大的事儿呢,张乙弘不满道。如今这些弟子也真是的,屁大点儿事儿都拿来问自己,结果这么明显的问题也要跑来。
谁知传话的弟子得了答案却并不离开,反而吱吱呜呜欲言又止地看了叶闵翎一眼。如此,张乙弘才觉察出不对劲,“不会是……”
那弟子苦着脸点了点头,一脸的奈何不得,只道,“是的,公主挑中了山顶上的那栋。说是视野好,她喜欢。”
“……”张乙弘心虚地回头看去叶闵翎,这时候他已经神游回来了,显然也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毫无悬念,脸色变得更加忧郁。
山顶上确有一处独立的四合院,因地势险峻,独卧其上再无旁依。四周全是药田,近千亩地的种植,半日都难逛得遍。当中有且仅有一条山泥小径,直通下山。一直要到半山腰,才能见着回珍阁的各处建设。
那院子原是祖师爷爷也就是叶闵翎的师父年轻时所建,因多年居住,惯了也不愿再去他处。所以,一直都是祖师爷爷常住闭关之所。叶闵翎来时年龄极小,又性喜人稀静僻,另外祖师爷爷觉着亲自带在身边更易于医术教授。遂,那院子里便住了祖师爷爷和叶闵翎。
如今年岁渐高,祖师爷爷越来越喜欢游山走河,去民间诊断些罕见地疑难怪症。常年都不在家中,即便偶尔回来,也是不到几月又走。
虽然也很惊讶,但是张乙弘毕竟是当家做主的管事。他很快的衡量了一下芙裳公主与叶闵翎两个人各自的杀伤力,最后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抛弃他的师弟。芙裳公主那个小煞主子,他是万不想多接触的。
“闵翎师弟,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
“人家是公主啊,皇家的子弟。师兄我怎么敢得罪她?要不这样……”
“……”
叶闵翎不说话,可那表情,仍谁也看得出不甘愿了。那么个难伺候的主子,即便是换了常人,也不会有几个愿意的吧。就更不用提不喜人类严重不喜陌生人类的叶闵翎了。
张乙弘想了想,勉强提出一个建议来,“要不这样,你就先将山上住处让与她,搬下来与其他弟子住几日。反正她左右不过住两月,走了你便又回去便是。”
关于这个提议,叶闵翎默默的数了一下山下的其他弟子,一个、两个、三个……加上洗衣服的做饭的打扫卫生的倒夜香的……你妹,好几千人呢。
“……”只能继续沉默。
不用他说,张乙弘也知道这事儿有难度。可决断总要下的呀,一边是得罪不起的小煞星,一边是同样得罪不起的闷葫芦。奶奶的,豁出去了。
“师兄也是没办法,给你两个选择吧。第一,下山来住,我会给你找间安静人少的屋。第二,让公主住离你房间最远地大厢房,你早出晚归避开了她,就能假装还是你一个人在住了。”
一旁等着回话的弟子听得直抽搐,果然,阁主一遇上闵翎师叔也会变得不正常。有关这个“假装”的提议旁人不以为然,叶闵翎却是给听了进去。眨眼一想,好像还挺有建设性。
那张乙弘还在自顾着说,“这个办法当真不错,芙裳公主本身便是选了你来给她看病。医师住得近也不至于逾越礼数,她又喜欢祖师爷爷的院子。那院子那么大,就住你二人,你若刻意躲着,她还能进你屋翻你柜子不成!”
他越说越来劲,倒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想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叶闵翎拖着沮丧的身体默默走出屋去,他得好好想一想,他近日是否冲撞过山神,接二连三的倒霉。
张乙弘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口若悬河,指点江山。传话那弟子看了看越走越远的闵翎师叔,又回头看了看丝毫未觉的阁主,最后还是出声狠心的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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