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便觉不妙，何况他一说话她就不舒服，恨不得把自己不争气的脸揪掉。
“不过盛名往往难副其实，本王要考考你，今儿个你就当着宗泐大师的面，好好评评藏传佛教与汉地佛教。”
难得见她精神抖擞出了庄子，夜夜在柳林里站岗的朱棣很高兴，心道李景隆那小子的事终于过去了，甚好。他给她抛来一个能写博士论文的题目，表面上是刁难，实际却不是，因为数日前听她在凉亭里和她义父聒噪过，此番不过借机让她在善世法门的高僧面前露脸，也好将消息传到该知道的人那里。
想到这一节，他状似无心看了眼身旁的朱橚，正巧朱橚也状似无心看了一眼他。二人目光交汇，朱橚立刻将眼神涣散掉，朱棣则阅兵似地，不急不徐将头转回这些年出落得越发漂亮的干瘪丫头，嘴角弯着一抹坏笑。
“王爷，恒月才疏学浅，只能谈谈自己的浅见，如有谬误，还请两位王爷和大师海涵、指正。”
为给自己迅速脱敏，夜溢收敛心思，直勾勾盯着朱棣的鼻尖，暗想橚哥哥还有的日子瞧，干脆待会儿就丢个纸团过去约会。
“藏传和汉地佛教都承认四法印，皈依三宝，四众弟子都……”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过多久，她话锋一转：“不过恒月之前听过一句话，说佛教在藏地与汉地最大的区别是，藏地之人往往会惊讶于他人何以不学佛，而在汉地，人往往会被惊讶于何以要去学佛。”
言毕，丫头狠心不再理会朱棣该死的鼻尖，转头看向宗泐，余光则瞥向样貌温润一如往昔的朱橚，见其一副陌生冰冷的眼神，原本因为期许而飞扬的心重重一沉。
“恒月有眼界，”良久，宗泐神情凝重：“在我天朝弘扬佛法，仍是任重道远。”
“恒月公子，本王打算改日到府上拜会，你意下如何？”
心碎的夜溢正行尸走肉往回走，闻此一惊，跌到池子里，所幸水只齐腰，于狼狈中回头，见岸上两个少年立于斑驳树影之下，一个面有得色幸灾乐祸，另一个却仍是事不关己。
“青梅竹马原来不过谣言一场，我自己都没当真，否则当年不会从容走掉，何况你。可我离开爹爹来到这里是为何？罢了，过段日子我便回去，管不得爹爹的胡诌。我家虽然落败，可我偏是个心性高的，你既然这样对我，我便绝不回心转意了。你不要我自然有人争着要我，我即使短命，也一定要混出头来。”
夜溢泡在水里，觉得失恋了，于是赌了个咒。不过，她从小说谎说溜了，对自己也通常如此。她全身上下诚实的，眼下惟有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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