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家教]荣光革命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6Volume.06第(1/3)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Volume.06

    太阳升起的时候,英诺森醒了。熹光不知不觉洒满整座城市,在瞬息间切入黑暗,劈开这沉沉黑夜。

    英诺森在醒来后做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处理费迪南二世派人传达的请求。

    费迪南二世是在前天的入夜以前从法兰西归来的,他于先前对法兰西第二共和国进行了为期两周的外交访问。法兰西的拿破仑三世在塞纳河畔的卢浮宫内大摆筵席,并特别取出拉萨堡出产的顶尖红酒用以招待意大利这位“炸弹国王”,两位君主显然志趣相契。

    卢浮宫的一切奢华就像一幕巴洛克式歌剧布景,费迪南二世在入口的豪华大花园被热情迎接,走过镜厅,跨过主殿前长达三百米的开放式大画廊,被邀请至皇家剧院观赏一出经典芭蕾舞剧。在那个属于太阳王的国度里醉生梦死般游乐过两周之后,自然而然对此类颓靡生活产生了无可抗拒的习惯和迷恋,以致他在回国的第一时间就急欲设宴,也想起苏沃洛夫公爵家酿造的美酒。

    这真是令人措手不及的请求。

    英诺森亲下酒窖,挑了几瓶优秀的陈年醇酿,为其系上玫瑰红的绸带,精心包裹完毕后交给君主派来的骑士团成员,令他带回王宫。如非必要,他决计不会与费迪南二世有所照面,免得对方内心沉疴随时复发,因此他同时也拒绝了费迪南二世的邀请。

    “公爵大人,您真的确定不出席么?”

    “不了。”英诺森摇头,“扫了大家的兴致就不好了。”

    那骑士道:“噢上帝,那真是太遗憾了。”

    英诺森露出一丝苦笑。

    那笑容看上去别有深意,无端令人遐想,伟大的费迪南二世到底为何对公爵先生讳莫如深?怎么会忌惮至此呢?那骑士脑子里一边胡乱猜测着,一边任由苏沃洛夫公爵派人将他送出庄园。

    相比其它贵族的领地,苏沃洛夫家族虽然声名显赫,但一代代的没落枯败是不争的事实,尤其到了英诺森·苏沃洛夫这代,财资数额更是狼狈。除却数代积累下来的财产,收入来源只有庄园内的种植园生产和场馆租借,与其他资产阶级和世俗贵族的圈钱行为大相径庭。平时光修缮、经营古堡就需要很大一笔费用,何况英诺森又为了拍下肖蒙那幅画动用了家族资产,开销也就愈发紧张了。

    很多人都只觉得这位年轻公爵既不乏政治才能却行事神秘,几乎不出席任何皇家宴会或是狩猎活动,所以就算偶尔在某些场合见到他本人,也浑然不知这就是苏沃洛夫公爵。

    这没什么。名与利,本就不是英诺森·苏沃洛夫想要得到的东西。

    早餐是热牛奶和荞麦面包,用过之后英诺森又拿小碗放了些面包碎屑,上楼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郑重地取出一本只有《圣经》五分之一厚的速写画册,刀片,和几支炭笔。

    作为大画家肖蒙·亚历克西斯的朋友,他跟随肖蒙学过一段时间的绘画,当然学费全免。他的态度很认真,没事手里就拽着笔和纸写写画画,练线条,练打形,练习排线,肖蒙笑称他是“十九世纪绘画天才”,以及“不过是无论如何也拼不过肖蒙的艺术家”云云,英诺森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也懒得睬他。

    庄园的后花园是个享受良辰的好地方,英诺森在花丛旁随意安置的铁椅上坐下,就着雕饰精致的铁质圆桌,一手撑起左下颚,一手用炭笔在纸张上涂涂画画。

    晨间光线柔暖,斜斜投射下来,笔下渐渐现出的轮廓线也成了金黄色。炭笔压在纸面上拉出的线条是最富有质感的,仿佛可以瞅见活生生的、细腻的纹理。

    自学有所成的第一天开始,画册上每隔七天就会多添一幅肖像速写,无一例外的,是同一张脸孔。

    身后繁茂的绿藤攀附缠绕上铁栅栏,玫红的蔷薇花静默着沾上露水,一夜怒放。

    不肖多久,细密的线条在白纸上摹出浅浅的阴影,男人的侧影跃然纸上,周遭如同融化了一圈金色光晕。熟悉的侧脸轮廓、熟悉的发、熟悉的高挺鼻梁、熟悉的,温柔看着他的眼眸。

    英诺森放下左手,认真地在右下角标注好日期。

    然后他将画册,刀片,炭笔和装着面包屑的小圆筒都塞进了画袋,换了衣服便出了门。很多时候他都是这样,喜欢四处逛着,在角角落落的街巷中穿梭来去。如果有摄相机,他会选择把他喜爱的景致拍摄下来,但现在能将它们完好记录下来的方式,无疑是只有画画了。

    21岁的青年头戴一顶布帽,细碎的褐色刘海覆盖了眉尾,一身米白衬衫,赭石灰马甲和笔直西裤,身后背着大画袋,慢悠悠地走在细雨濛濛的老市区横向大道上。

    这个时节雨量不大,却偏偏胜在防不设防。他才画到一半,就被迫收起了纸笔。

    褐发青年拐进南侧这一条被人们称为“劈开的那波利”的大道,这外号来源是因为南北不同向的几条街道将其分割,区分成了七个异名路段。

    整个横路区内遍布哥特式教堂,而在南侧这一条大道上最负盛名的便是耶稣广场上矗立的同名教堂,由黑色火山岩方石高高堆砌而成,漆黑外观极具代表性。当英诺森走过耶稣教堂的时候,雨也密集起来,天与地之间扯起细白雨线编织的大幕。大街上人潮渐渐散去,街头卖艺的流浪者也尽快离开了,脚步落在湿滑的石板路上时回音十分清晰,一时间尽显空旷。

    他突然就不急着回去了,站在石板桥头,一群雪白鸽子从头顶飞过,翅尖掉落几根羽毛,一齐飞往渐灰的高空。他回想起方才打开画册时,不小心翻到了画册的扉页,铅笔曾在上面轻轻扫上过一句话,稀松平常的语言,他却总是在看到的一瞬间感到心尖被戳了一下。

    “忘记他。就等于忘记了一切,就等于忘记了悲喜。”①

    ——其实根本不用这样刻意提醒自己,那些隔着时光的语句与画面一直就沉睡在他脑海至深处,只要轻轻一勾,立刻便会苏醒了浮现上来。

    英诺森自嘲地笑笑,又不知不觉望着雨幕出神了一会儿,然后才准备转身往回走。

    “抱歉。”一声低语清晰地响在耳边。也就这一瞬间的事,英诺森仿佛可以看见唇瓣正亲吻上耳垂——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才出现过的画面。

    英诺森在旋身的那个刹那,一道高挑的身影匆忙从身旁经过。他的肩膀被狠狠冲撞,裤脚上被那

    -->>(第1/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