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羽寰离开的第四日，春闱开始了。
贡院内的天下士子笔走龙蛇奋笔疾书，贡院外的家人书童紧张等待，有的念念有词求神佛保佑，有的绕着那棵百年银杏树直打转。
阿镜和羽裳站着看了一阵，转身要走开，却看到一个银杏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梅子川。
喜登龙门，闻名天下，封妻荫子平步青云，是所有读书人的愿望，亦是支撑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的信念，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车中自有千种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车簇簇。”
只有这般，年迈父母才能抬头挺胸，妻儿才能欣喜欲狂，否则便是落魄书生，穷酸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
其实，这太过苦神劳心。烟火红尘中，与心中人相依相偎，便是其中真意了，这些，梅子川已经拥有。
羽裳轻声道：“姐姐，要不要去劝劝他？”
阿镜摇头，“他心似明镜，一切皆知，哪用相劝。这次不过是来叹息一番，每个人心里都得留点念想，不然日子太过单调无趣。”
羽裳哦了一声，“怪不得满城闺阁小姐都念叨着花都三公子，就是明知不可能，也要留个念想，依然是该嫁人的嫁人，该生子的生子，没听说一个被误了终身的。”
阿镜想起阆州书画铺子里那三张画像，好奇问道：“花都三公子，一个是你三哥，一个是你表哥，剩下那个大将军是你什么人？”
“他姐姐是我大嫂，也就是皇后。”羽裳提到这位大将军，长长叹息，“这位将军在三人中最是钟情，却也最情路多舛。”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又忙解释，“我说的是以前，三哥对姐姐……”
阿镜笑着打断她，“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咱们回衣坊，你先跟我说说这位大将军的波折情路吧。”
羽裳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再次长长叹息，“这位萧将军……”
“羽裳你等下！”阿镜一双眸子熠熠发亮，“我先去泡壶茶来！”
不多时，石桌上一壶茉莉香茶，一盘瓜子，还有几盘小点心。阿镜坐在羽裳对面，抓了一把瓜子，标准的听八卦姿态。
羽裳望着她默了半晌，才将一段孽缘从头说来：“花都三公子，萧郎峻，云郎润，殷郎温。在歌谣中被称为‘冷月萧萧笼清寒’的萧绎萧大将军，总是一袭黑衣，是个冷峭寡言的人物，三哥常戏言他是一只乌鸦精。”
阿镜在心里想起了一个人，也总是一袭黑衣，冷峭寡言。
“萧将军在驻守南疆时对一个姑娘一见钟了情。应该是有过一段你侬我侬的甜蜜日子，后来不知为何那位姑娘离开了他。萧将军找遍了南疆，就差掘地三尺了。可最终没有找到。南疆战事结束之后，我在宫里见过他一次，比先前更冷峭寡言了，看到绯衣的姑娘总要出神半日，眸子里的神色我不懂，让人看了直心酸。”
“两年后听说萧将军强抢了一位书生的新娘，应该就是那个姑娘。我没有见过她，据将军府里的人说，从来没见过那样美的女子。表哥说，将军待她并不好，很是冷漠，把她关在院子里，很长时间也不去看她，还有人说将军动手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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