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常常一厢情愿、备受冷落,但“积极”的态度本身就给我们无穷的信心与动力,而具体的“什么”则彰显出我辈独有的理智与情感。谆谆教诲、殷殷期盼之类总难逃颐指气使、自命不凡之腔调,虽未必虚伪但必是做作,未必全错但必有疏漏,其形象也不过是一躲在书斋里感慨时事艰辛的文人雅士,站在山丘上高谈人生哲理的天师智者,目的也无非抖搂些自身不可遏抑的学识与涵养、思想与情怀,却又并没有真正卷入到真实的生活洪流中,也没流过任何切肤剖心般的血泪,所以,这类袖手旁观的“什么”自然什么都不是。愤世嫉俗、解构破坏之类固是淋漓痛快、惹人拍案,但大约也只能博得一时之兴,图得片刻自得;狂欢猛笑过后反带来更大的焦灼与虚空,内心的不安定感也无分毫消减,且往往在摧毁外敌的同时也顺手埋葬了自己;因而,这类偏激极端的“什么”也很难真是什么。但还总有些“什么”是真切可感的,总有种态度是自然可亲的:大义何须凛然,得理何妨吃亏?深沉何苦严正,新奇何妨浅显?无尚何必高雅,傲岸何妨低下?律己何要严人,虔诚何妨戏谑?真意何待煽情,长痛何妨快乐?心爱何求回报,付出何妨无果?——飘渺夸大的“什么”难有共鸣,确定局限的“什么”又不可久待,介于肯定与疑问间,游在厚重与轻佻中,积极传递出的“什么”也才可能有最大的弹性、最广的辐射、最长的延续。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终究也不过是,“作文”罢了。
清醒有时跟昏睡只一念之差。也不知何时,刘意就从自由冥想坠入混沌梦境。
茫茫然间,刘意发觉自己来到一四面高墙、没有天窗、书本成山、试卷漫天的暗室内,其中,正坐着当年的自己。他灵活的手脚早被铁钳死死地固定在桌椅上,只有昏沉的脑袋可以略微抬起;待一张试卷完成后,另一张又会立马传递过来,毫无喘息、永无止境。那时的自己当然也想到反抗,可只要是稍抬起头,就会被无数双手或迅疾或徐缓地摁下去,使原本可像鸟儿一样翱翔于广阔蓝天的自己终于沦为如蝼蚁般只知在地面忙活的二维生物。下此低手的倒还不仅是自己的父母与老师,更有与之朝夕相处、共同奋战的同学。他们总这样信誓旦旦、异口同声地安慰说:你只需耐心地熬过这一关,就可获得你内在渴求的无限光明。由于现今的刘意终于熬过他们口中的这一关,却并未获得一丝心中所求;于是,他便试图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曾经的自己——也只是自己——不要轻信人言,定要倾听己声。然而即便这样,却仍无法给那时的自己带来半点解脱:既知道不该相信他们,又无其他看得见的出路,最后,还是不得不相信。年少的刘意丧失一切妄想,死低着头、闷做着题,一声不吭、呆若木鸡;成年的刘意则在一旁默默注视、暗暗咬牙,却终是爱莫能助,终于,流下了无可奈何却又能怎样之泪。泪水模糊了这个苦闷怪异的梦,却从中幻化出了另一片天地:
求之而不能得的梦将永不会是彻底的梦。此刻的刘意便又来到一古县衙门口。朱门的正上方题有一匾额,镌刻着“因教施材”四个黄灿灿的大字。左右两侧木桩上又各挂有一白板,上面分别写着一句令人不知所云的类似偈语的文字:看所看听所听 说所说想所想。台阶下方端放着两只威武雄壮的石狮,石狮的口中还衔有颗难得活动的石球。一尘封已久、高不可击的冤鼓数年无声伫立在一旁。
刘意正自纳闷,又见衙门前聚集着一大帮现代学生,吵吵嚷嚷的,却始终听不清分明的内容。他们明显地分为三个阵营:最右边的人数最多,队形成“□”状,前头的旗子上用楷书写着:派别,“顺流”,口号,“接受;维持”,领头人,“趋势上官,付云”;最左边的人数最少,队形成“◇”状,旗上用草书写着:派别,“逆流”,口号,“抗拒;破坏”,领头人,“反叛先锋,雷隐”;中间的队形大致成“○”状,旗上用行书写着:派别,“明流”,口号,“妥协;调和”,领头人,“圆通智者,何显”。
刘意便想从左边与中间的缝隙中钻进,凑到最前头去一探究竟。他本以为这么从后往前挤会很困难,可他万想不到,那些看似嘈杂拥簇的人群,待自己一迫近时,便忽而没了声响,甚而至于连实体也空掉了,只剩下虚幻的躯壳。刘意竟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昂首阔步到了最前头。此刻的他再回过头看,则发现人群又嘈杂起来了,且又显出密不透风的面貌来。但刘意已借此知道,真正真实存在的不过就是这最前头的三个领头人而已。
原本位处中间现相对则为右的何显瞟了正兴冲冲的刘意一眼,杳渺着笑说:“来啦?”
刘意一听这话,心中不免狂喜。他觉得这无疑暗示自己乃即将隆重登场之非常人物也!否则,何以连这最前头的领袖人物都能认识自己并还有意套近乎?他忙点头予以积极的肯定:“嗯!我,是我,来了!”
“来就在这儿好好站着,你是第321个过来的学生。”左侧的雷隐忽然说。
刘意听他这略显随意的语气,很有些失望;但还是心存着侥幸问他俩:“这‘321’一定有什么特殊含义吧?”
“倒计时时确也会有些特殊含义。”何显一脸认真的说。
而雷隐则完全地扭过头,仔细打量着刘意,诧异道:“你到底还是不是咱新世纪的学生?竟搞这些无聊的迷信干什么?白不白痴?要说有特殊含义,我这‘111’不比你更有?”不耐烦地对付完后,他又继续转头往前看。
刘意被这所谓反叛先锋的急躁话语给彻底怔吓住了。他只感觉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类乎是个头脑简单的原始野人,便再不敢多舌,也只得不明所以地调过头,跟他一同往前看。但过不多久,他实在是好奇难耐,便又终于鼓起勇气问:“雷大哥,我们究竟在这儿干什么?”
雷隐板脸反问:“你来这儿干什么的?”
刘意稍有些糊涂,却忙应答说:“我…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何显则呵呵一笑,帮着解答说:“这有什么好疑惑的?你和我们一样,体验过极端负面情绪,或是无比焦躁、出离愤怒,或是过度悲哀、异常痛苦——所以就有资格过来了呗!”
刘意见还是这个人比较好说话,态度也和善得多,便转过头,笑着询问他:“可为什么只有体验过极端负面情绪的才能到这儿?这儿,又究竟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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