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命

    我和爹娘去玉米地拔了些草，用自行车驮的满满的，回到家把牛喂得饱饱的。晚饭的时候，我爹照旧喝了一碗酒，抽着烟，日有所思的样子，我娘还是系着围裙忙了好大一会，最后喂了狗。我躺在院子上的草席上，数着天上的星星，思考着我的未来。全家人都不说话。。。

    “志远他娘，要不让志远再复一年课吧，他今年差五分，明年应该能考上”，我爹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娘。自从我的学习成绩上升到全班甚至全校前几名的时候，我爹娘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们的内心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好几次我爹在别人面前也开始炫耀起我。

    “那得看志远愿意不？他只要是愿意上，咱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娘的眼神很坚定。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里。我娘本身就没有文化，她能做出这种惊人的决定，实属不容易。

    “爹！娘！我想好了，不复读了，我班主任说我的成绩，还能上技校，将来能当工人，不一样吗”？我坐起来。九几年的时候当工人就是铁饭碗，也得看学习成绩，好点的才能上技校，不好的只要是非农业户口也能上技校，毕业后分到工厂上班，当然学习成绩也有一定的因素。

    一家人就这样议论着，快十一点的时候，我爹拿着收音机进屋去睡觉，我娘坐在院子里继续喝茶。

    班主任王老师来的时候，我正在西边场院里放牛，一进屋就见王老师坐在正屋的椅子上，我爹满脸陪笑的和王老师谈论着什么。

    “王老师你啥时候来的？”我急忙给他满了一碗水，挨着他坐在一旁。

    “我也是刚进门，这不成绩下来了，你差五分考上中专，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复课还是上技校？”说着王老师喝了口水，笑着看着我。

    “我。。。我想我不复读了王老师，还是上技校吧，毕业就能上班，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说这话的时候，王老师的脸收起了笑容。看来他是劝我回去复读的，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每一年的落榜生，当然学习成绩优秀的，班主任或者校长都会去学生家里做动员，让学生去复读。

    “志远！既然这样，你还是考虑考虑吧！想明白了随时找我”说着王老师起身想走，我爹和他寒暄了几句客套话，想留他吃饭，说什么他都不留。

    送走了王老师，爹娘开始分析起我的前程来。我像木偶似的听着他们的谈论，爹的意思是复读一年，娘比较务实一点，让我上技校，早毕业早上班，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我。

    三年的初中生活，让我懂了很多事情，内心变得不再浮躁。我也学会了用理性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当复读和技校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假思索的去选择技校。因为复读意味着再让爹娘辛苦一年，明年还指不定考个啥样子，有种赌博的意思。我情愿去技校，最起码有保障，也圆了我爹娘的多年的愿望——跳出农门。

    一家人为了我的将来纠结了几天，最后还是拗不过我，选择了技校。当然上技校也不是一般人能上的，考试成绩固然重要，6800元的学费在那个年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好在我有一个“万元户”的姨夫，解除我家的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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