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命

    国栋和他哥去县城做生意了，走的时候，和我说了许多客套话。大概意思就是劝我复读，好好学习之类的。我只是勉强应付着，心里像打碎了的五味瓶，说不出啥滋味。

    忽然间觉得有点失落，初中生活的点点滴滴如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三年的风雨让我们变得多愁善感了，再不是那个不假思索就莽莽撞撞的少年，我们得到了教训，学会了包容、诚信、欺骗、尔虞我诈。。。我们没有理由拒绝时间带给我们的一切林林总总的回忆，因为他是刻刀，刻进我们稚嫩的心底。

    学校通知我去填志愿，我报的是县里的职业中专—机电专业。王老师看见我的时候彼此尴尬的寒暄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学校，去乡里的门市部给我娘买东西。

    东川街这几年的变化太大了，主街的两边商铺林立，盖起了好几栋二层的沿街楼。门市部所在的街早已破烂不堪，明显残存着70年代的痕迹，门市部的房子更是久远，上面还有毛主席的他老人家的大字“为人民服务”下边有一颗斑驳不堪的五角星，让人觉得与周围的建筑很不协调。

    买完东西，忽然想起了晓慧，好久没见她了，这里离她家不远，“干脆去那里算了，顺便看看我伯和我婶”心里打定了注意。

    “志远来了！”良奎伯从屋里迎出来。

    “伯！我婶和晓慧姐呢？”

    “在厨房包饺子呢，正好啊，你来了，今天中午在在家吃吧”说着把我让进了客厅。

    “今天没上班吗？”我突然冒出一句。

    “哦！这不你姐的成绩公布了，考了全县第八我和你婶今天休了个班，在家吃个团圆饭，我尴尬的坐在椅子上身上像爬满了蚂蚁似的，“后悔来他家，说什么呢？”。良奎伯和婶对我期望太高，而我又偏偏不争气没考上高中，让他们失望了，所以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

    其实他们什么也没说，水饺熟的时候大家都默默的吃着，我想大概也是为了回避这个问题。

    又过了十几天，离开学的日子还有3天的时候，晚上一家人刚吃完饭，坐在院子里纳凉。晓慧来了，爹娘客套的给她倒了碗水，她也没客气席地而坐，和我爹娘唠起来家常，我在一旁不发表任何意见。听着他们的谈话，发现晓慧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无论是语言组织能力还是说话的方式，简洁、大方、得体，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秀丽的脸上，显得格外有魅力。

    “我将来要是找个这样的媳妇，我该多有福啊”，我又在做白日梦了呵呵。快11点的时候，晓慧说要回家，“志远！去送送你晓慧姐，晚上路不好走”我爹命令我。“哦！”我答应着起身，跟在晓慧后面。

    农村的夏夜人们睡的很晚，河边的柳树下到处是三三两两的手电筒，这些人在找知了猴（当地方言，指知了的幼虫，生活在树下的土里，成年后爬出来变为知了）。桥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宝柱和几个老头老太太在那里神侃。

    我和晓慧经过桥的时候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身后传来他们议论的声音“这是谁家的闺女？”“这不是良奎家的晓慧吗”“哦！长这么大了”。。。

    快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晓慧说“志远我有话和你说”，“你说吧姐”我答应着，“志远！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但不能因此而沉沦，自暴自弃，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成功！给你”说着在身上掏出一封信，你自己看看吧。“姐！谢谢你的忠告，我能有什么成功啊”？我反问道，“只要你理想，并为之去奋斗，就能成功”，。。。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家。躺在床上，借着昏黄的电灯，打开晓慧给我写的这封信。。。

    志远你好！

    不知怎样开头写这封信，但我还是怀着我对你的美好憧憬，下定决心给你写的。还记的那年你刚上初中的样子吗？那时的我们都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的命运，可是我们都努力了并为之奋斗了，所以我们应该觉得对得起父母、自己甚至我们的青春。

    志远，我知道中考成绩下来后，对你的打击很大。其实生活就是如此，仿佛给我们开了很多玩笑，让我们觉得不公平，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有的人沉沦了，有的人则奋发图强了，我希望你是后者。刚上初中的那段日子你还是那么贪玩，可是后来你不也是凭着自己的毅力战胜了一切纷扰，使自己的成绩提上来，让别人刮目相看了吗？将来无论做什么，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良好的心态， 这是姐姐最大的心愿。

    忘了告诉你，我爸快要调到县城上班了，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少了，希望你别忘了你姐，还有你伯和你婶，他们也很关心你。上了技校，虽然说学习比较轻松，可也别懈怠。学好了专业知识将来参加工作，也大有用处。我相信你做的会更好！

    1996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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