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南在滨海过了个周末,又匆匆回上海了。
我承认,见到他,我的心情过于激动,不为他这个人,为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的话,让我想起现在,想起将来。
我的现在一塌糊涂,我的未来昏暗遮蔽。
我不敢去想,不敢去想。只任时光缓缓流淌,淌到哪里算哪里。
转眼,林受男离开滨海已经七天了。
七天,时间很短,又很漫长。漫长而遥远的七天后,林受男一个电话没打回来,也没有回雅园。我清晰地记得那天,他坐在车里,说一周后会回来。或许,回来了,只不过没回这里而已。
回家,回到他老婆那里去了吧,再正常不过的逻辑了。至于来不来这里,那是他的自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想想释然。
林受男走后的第八天晚上,黄妈突然上来敲门,当时,我正拿着一本男女生儿育儿方面的书,正读得津津有味。
以前好多不懂的东西,经过这么一个多月书本熏陶,外加实地演习,全都彻底明白了。
那时,正看到“男人射出的上亿个精子,前仆后继地挣着与女人的卵子相结合,第一个到达的就会形成受精卵,其余稍微慢一点儿的,都被淘汰出局。”
整个一个丛林法则。人类的动物性,居然在生育方面,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正感慨着,黄妈上来了。
“夏小姐,林先生的电话。”一贯的客气。
放下书,脸上若隐若现着受宠若惊。一直以来,黄妈才是他视为己人的贴心仆人,即使有话说,也是由黄妈代传。我已经习惯了。这次叫我接电话,还是头一次。
“是让我接吗?”再次向黄妈确认,省得自己搞错了,被他人误认为自作多情。
“是的,”黄妈点头,微笑,“林先生有话跟你说。”
黄妈很应景地出去了。
从床上匆匆爬起来,拿起房间里的分机,听筒放在耳边。不知道林受男会跟我说什么。
我好像也没什么跟他讲。
我们俩很少交流。
关系暧昧,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不咸不淡的话吧,听起来自然没什么意思;情深似海的话吧,感情没到那份上,怎么听怎么假,似乎闭嘴的效果会更好。
再说林受男这人,整天板着一张脸,尤其在我面前。让他去说甜言蜜语,估计比登天还难。
像小妾一样好听的、讨巧的话,我也不会说。
沉默。
尴尬。
总不能冷场了吧,人家是主人。腆着脸,没话找话的活,只有我来干了。
我突然记起,这段时间“住校”时间太长了,应该回家看看,或者看看妈妈的手术前的准备做得怎么样了。紧紧抓住这个话题,口不再痴,思维也活跃了不少。
“好。”他简单的一个字,结束了我之前大段回家的理由。
多么熟悉的声音。本来盼着他多说几句,却一个字解决问题。
多么尊贵的嘴唇。
有点儿小小的失望。
沉默良久。
“这边事情有点变化,还得过两三天才能回去。”林受男终于大发慈悲,从他那宝贵的牙缝里蹦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鼻子囔囔的,声音有些沙哑。
北京,四月初还是挺冷的。是不是受风了?那么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一下自己嘛。我刚想嗔怪几句,突然发现,说这话的应该是他老婆,或者小蜜什么的,而不是我。
别搞得跟小别的新婚小夫妻似的。
我跟他,不是这样的关系。
强压住嘘寒问暖的心,我的话简单而明了。
“嗯。”作为他告诉我会晚回来几天的回答。
为了快速地结束尴尬的谈话,学会了他的风格,能少说就少说,能不说就不说。
速战速决。
确切地得知林受男会晚几天回来,我心里坠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当那块石头还未落稳之际,莫承沣出现了。
瘟神般,把我堵在学校图书馆门前。
自知躲不开,干脆摊牌,“这次,你又让我干什么?”
“花瓶。”莫承沣诡异地笑笑,“我这里,现在极度缺少优质花瓶。”
还好只是花瓶。
我本不想答应,害怕他拿那些东西再次要挟。
“算是第二次帮你吗?”我讨价还价。
莫承沣微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我别无他法,应承下来。告别母亲和黄妈,第二天,按照莫承沣指定的时间、地点来到轮渡码头。
天气响晴。真是个度假的好日子。在雅园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那里确实压抑得很。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一个电话,我被招致豪华游轮定远号上,前方目标是椰岛。
二等舱,人很多,座不虚席。有点儿奇怪,依他平日的风格,特等舱扛不住。资本家也有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吗?看看他的脸,不像。
不多久,汽笛长鸣。豪华游轮定远号劈开波浪,光彩照人的贵妇般驶向大海深处。天空湛蓝,阳光妩媚,海鹭成行,空气中不见一丝纤尘。还未到要去的那个地方,我已经感觉到它不染纤尘、超凡脱俗的美。
不一会儿,屁股还未坐热,莫承沣就要到外面透透气。懒得动,我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那个角落里,反思起这一个多月来,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多大变化。
最大的一个变化,莫过于遇到林受男。因为这个人的缘故,我由女孩变成了女人;不久的将来,又将从女人变成一位妈妈。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次转变,将由这个男人来完成。
最糟糕的是,这个男人,我几乎还不认识。
多么滑稽的事情。深夜里,只要轻轻地触碰一下他的手,嘴唇,甚至眉毛、眼睛,我都能认出是他。太阳底下,即使他活脱脱地站在面前,我都感觉他是那么陌生,那么遥远。
不知道他有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甚至连他做什么的,我都不太清楚。只知道,他雄居于一个集团公司的顶峰,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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