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斗争》的社论。
5月16日,便传来毛主席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主持制定了《中国我党中央委员会通知》的消息(即《五·一六通知》),要求彻底批判学术界、教育界、新闻界、文艺界、出版界的资产阶级反动思想和反动学术权威,夺取文化领域中的领导权,号召向党、政、军、文各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猛烈开火。会议还揭露出,中央存在一个以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为首的反党集团,成立了以陈伯达、康生、毛主席的夫人江同志为首的文化革命小组。
“这回不知道怎么个搞法?”有次遇见大赵,他悄悄跟我说:“这次运动做法,完全不同于1957年的反右运动。”大赵不知从何处听说,邓拓因为“三家村”的事停职反省,据说上吊死了。我听着似信非信,总觉得这样德高望重、久经考验的老党员、报界的名人,在敌人面前都不曾屈服,如若不是受到重大打击,哪能去自寻绝路。说死就死呢?
所有这一切,仿佛又使人忆起1957年反右前夕的紧张气氛。用毛主席曾引用诗人李贺的诗来说,真有点“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那时,我和兰及蕙儿,已从原来的独身宿舍搬到“光棍楼”去了。一起搬进这个楼的,还有食堂那位老杨,他也把农村的妻子、女儿接了来。我们就楼上楼下住着。老杨的妻子针线活做得满好,兰和老杨大嫂志趣相投,说话都有点关里味儿,走在一起人们还误以为姐俩。
“光棍楼”原是大跃进时,为了节省水泥钢筋盖板而建起的一座拱形三层楼。它的位置在东郊毗邻的光棍营子,相传百年前这里住过一个张光棍而得名。农业合作化后,村子里居住人家渐多,人们觉着光棍营子称谓不祥,有智商高者便借其谐音,取光荣富贵之意,易名为“广贵营子”。大跃进时本打算在这儿盖上群楼,作为职工住宅区,因为建国十五六年,全市人口增加3。5倍,职工住宅仅增41。7%,重建设轻生活、先治坡后治窝的错误方针下,住房面积已从解放初期人均5。6平米降到现在不足一平米。当时要建楼群的设想倒也是宏伟的,没曾想盖完这个楼后,人们连吃的都顾不上,哪还有基建费去治窝?这个楼便孤单单地立在这荒野里而被职工们称之为“光棍楼”了。
人们因为“光棍楼”远离市区,无自来水、无暖气、购粮买菜又不便,而不愿住到这“连狗都不到这儿拉屎的地方”来,可这样的居住条件,对我们这些难以分得住房的“三无户”来说,倒属于喜从天降了。
我和兰及蕙儿一家三口住在一个约有六七平米的小北屋里,厨房是公共的,一家一个二尺左右烧煤的炉灶,同时做饭菜的话,屁股碰屁股。楼内没有厕所。饮用水都得下楼到压水井去挑。
“从楼下搬上多少来,再从楼上运下多少去。”人们这样描述自己的吃喝拉撒睡。
但我和兰与众多“三无户”一样,毕竟庆幸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那时,尽管我们家徒四壁,水缸是工地废弃的大缸瓦管自己用水泥抹底做成的,炕桌是工地发旋用过的圆木盖加腿钉就的,水桶也是工地废弃的油桶自己加工的,连切菜板为省钱也是找一块宽木板头替代的。面对这样一个寒酸的家,当我们把一切收拾仃当,再把小姜用四块木板给我钉就的简易书架摆在一角,最后把那幅自己临摹的《鲁迅与青年作者》的水粉画挂上墙,兰拿出一块广州带来的大条纹花布作为床单铺在床上,我还是高兴地抱着兰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光棍楼周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光秃秃的北山隐现在一片雾霭中,夏秋季节还呈现一片生机,冬天的雪野就显得荒凉萧瑟了。这里离公司办公室步行要走30分钟左右。我早晨和兰一起吃过饭后,拿着兰给我装好的饭盒,便顺着那条坎坷不平的马车土道溜达着上班。九个钟头之后,夹着空饭盒,我又可以回到兰和蕙儿的身边。
“不求事业有成,但求有个温暖的家。”想到自己苦难的过去,想到兰善解人意,能够安心北方生活,吃得苦,勤俭持家,与左邻右舍相处很好,蕙儿也长得很乖,这一切对我来说,已很满足很满足了。
但天有不测风云,厄运还是从天而降!
一天上午,我正在编《双革简报》,宣传部把同室的那两位技术员招呼走了。在上厕所时,我还无意中碰到材料科保管组的刘旭组长。
“上公司办事来了?”我问老刘。
“噢,宣传部有点事儿。”他答道,显得有些不那么自然。
“宣传部有什么事呢?”回到办公室,我想:“以往,宣传上只要有事儿,总少不了我,这回,还把我们办公室的人也叫去了,宣传部可是很少找他们的啊!”中午吃饭时,这两位技术员没象往日那样和我一起用餐,而说到别的屋下棋,拿着饭盒走了。下午上班,当我根据以前计划问他俩明天是否按原打算下厂队时,他俩也说这两天有事,暂时不下去了。
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两个技术员仿佛一下子似乎生疏拘束起来,好像有意躲着我似的。为什么呢?我一直工作得挺好,可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俩的事啊!
“也许是一种错觉。”我宽解自己道。这些年来,由于1957年那段历史,我常常变得自卑、自责。“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有时候常常就是这样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的。
第二天,我夹着饭盒高兴地去上班,姓焦的技术员第一次那么早把办公室卫生搞完了。我正想找水壶去打开水,刘技术员也提着开水进屋来了。
“嗨,今天活都让你俩干了,我可逍遥自在了!”我快活地把饭盒送到水房饭箱里去。
我刚回到办公室,外面走廊传来门卫老头的摇铃声,接着便听到“全体干部到大会议室参观”的通知。
我随着人流缓缓地朝大会议室行进。参观什么呢?为什么不似每次参观什么展览时气氛那么活跃,而变得那么严肃?我正纳闷之间,已随着队伍踏进了会议室的门坎。
一幅幅用旧报纸书写的大字标语立刻映入我的眼睑: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夺取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
再细一看,原是揭露反革命分子朱国兴罪行的大字报,我再往后一看,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象从空中一失足重重地摔到地上!我全身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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