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在采石场临摹过一些宣传画,毕竟还缺乏基础知识,这回有机会与老辛一起去学习学习,岂不很好。从此,每逢学习日,我便夹个老辛送我的速写本,和老辛一起去文化馆学习画画。我后来因“纯洁新闻队伍”调出报社,在插队落户时和在建筑部门、电影院从事美术和宣传工作,可以说完全得益于这次的业余美术学习打下的基础。
有一天,画完画,老辛拉着我去他家串门,说卢琴今天打算包饺子给我吃。
“我那一家子常有信来么?”卢琴问我有关卢兰的情况。北方管同姓称一家子,显得亲密。加上她原本在报社工作过,谈起报社的人和事她都熟悉,我们见面一点也不觉得生疏。
“常有信来。”我说:“她夏天就毕业了。”
“毕业把她接来得了。现在找个工作还不是什么困难事。”老辛说。
“到时候看看吧。”我应声道
卢琴的小女孩五岁了,一笑两酒窝,挺乖,满招人喜欢的。这又使我想起王明家的玲玲和玲玲她姑小娟。
自从欧阳芬把我和小娟的关系挑明之后,为了减少见到小娟的尴尬,我就比较少地去图书馆借书了。虽然文化馆和图书馆那时只有一墙之隔,我却不想触动往昔的痛处,我的心底还常常涌出某种歉疚之情。
“庆芳,你好长时间没来图书馆了吧?”有个周末,我和谈榕相约去大赵家串门,欧阳芬这样问我。
“最近我和老辛参加文化馆的业余美术学习班,所以去你们那里的时间就少了。”我解释道。
“这恐怕不是真正原因。”欧阳芬直言不讳地说:“文化馆和我们图书馆两隔壁,就不能踏进一脚到我们那坐坐?”
弄巧反拙,我只得实话实说:“有几次我真打算踏进去看看你们,可一到门口,想起见到小娟的尴尬,就改了主意。”
“嘿,那有什么?没成眷属还是朋友嘛!”大赵插话道。
“我也这么想,但实行起来就觉得有些困难了。”
从大赵家出来,路过体育馆,碰巧遇到从前一起劳动改造的“咕咕头”组长,他抱着一抱运动服,见我们来了,拿了件红背心晃了晃,以引起我们的注意:“哎!文人。”他招呼道:“春节前我去报社送有关球赛的消息,顺便去找你,他们说你回家探亲去了。”
“回家结婚啦!”谈榕替我回答道。
“好呀!大喜大喜。”咕咕头组长说。
“你怎么样?早结婚了吧?”我问。
“前年秋天结的婚。孩子都快一岁了。”
“是不是送你毛衣那位姑娘?”我忽然联想起在采石场劳动时,帮他破译“WAN——我爱你”的传奇故事。
“正是。”咕咕头组长说。
“是那位姓马的姑娘还是姓李的?”我这时记忆不知为何这么好。
“是小李,叫李淑芬。”咕咕头组长说。
“你可答应过结婚时请我当座上宾的。”我说。
“这我忘不了。”咕咕头组长道:“那阵子听说你在机关农场,没法找你。这不能怪我吧。”
咕咕头组长最后说:“文人,现在我忙着晚上有场球赛,下星期日你俩上我们家来,咱们好好聚一聚,怎么样?”
我俩自然没有客气。
到了星期日,这天天气晴好。街道两旁的杨树,已被变暖的春风吹开了片片嫩绿小叶。鹅黄色的迎春花,不知何时悄悄地爬上藤状的枝条。这是北国一年中最令人心怡的季节。我和谈榕按“老战友”留的地址,找到了老杜的家。出来开门的是位浓眉大眼的大个儿少妇。
“这是洪涛同志的家么?”我问。
“是。快进屋快进屋。”女主人道。
“瞅您这个子,您就是我们最值得尊敬的大嫂李淑芬了吧?”
她没有直接回答,倒学着我的口气反问我:“那么,你就是老杜常提起的报社的‘文人’了吧?”
说话间,老杜抱着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欢声叫道:“来来,文人,两人请坐。”
“我寻思嘛,‘文人’才这么会说话。”女主人道。
“这你可说错了。”我修正道:“咱们这帮人最大的缺点和优点,就是瞎说实话。老杜,你说对不对?”没等老杜回答,我又补充道:“如果大嫂不是我们最尊敬的人,怎么可能嫁到我们‘咕咕头’大哥这‘窝’来的?”
大家都笑了。包括不苟言笑的谈榕。女主人自然熟悉这“窝”的典故,指着我说:“你这文人哪……”
我们寒暄了一阵子,老杜和嫂夫人耳语了几句什么,女主人接过孩子,当着我们的面撩起贴胸秋衣,露出一只白白的乳房,给孩子喂过奶,便提着袋子出门去了。
“先给我俩介绍一下‘WAN’这‘案子’是怎么破的吧。”出于好奇心,我俩边喝茶,边急着让老杜介绍他俩的传奇婚姻。
“大前年冬,我摘帽回到体委,杨主任安排我到群体科当干事。”老杜开始了他的话题:“体委原来那两个女篮球队员,那个姓马的姑娘,留在女篮当教练,李淑芬呢,已调到一个矿上工会当了文体委员。
我一直十分想打开这个在心底埋藏了多年的‘谜’,却又苦于没有更好办法。
离开体委几年,新人来了一些,老人也还不算少,彼此关系却早已不似从前。我不能去问小马,因为小马已经结婚,万一那毛衣就是她当时一时的感情冲动所为,现在莽撞地问起这事,岂不让人家难堪?
如果问问李淑芬呢?李又不在身边,冒昧去找人家也不是那回事。
索性让它烂在自己肚子里吧!
“杜教练,我俩就想听你这句话。”——我耳朵里仿佛又响起当年反右时小马和小李她俩说完上述话后,叽叽嘎嘎的铜玲般的笑声。尤其翻箱子一看到那绣在毛衣上的‘WAN’三个字,我的心便被它搅得象一团乱麻——甜蜜、痛苦、迷茫,一股难以形容的思绪油然袭上心头。
我索性把它穿出来。我这样打算。
开春时分,我第一次将那件保存得崭新的棕红色毛衣穿了出来,而且有时特意在马丽在场的情况下敞开外衣,露出毛衣上绣的那三个字母。我想观察一下小马的反应和神态。
“杜教练,你这件毛衣样式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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