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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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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宿醉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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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持忍不住想,这些年,那个坐在开京城郊墙头的少年,就是一个人吃着这些冰冷的饭菜,味同嚼蜡一般长大的,举杯停箸间,都是深刻入骨的孤悒。

    和自己比起来,生活在这片金玉满堂里,又究竟是好在了何处。

    烛光落在那背影上,在花厅的地砖上投下一条细细的影子,瘦瘦长长一条,风一过都只怕散了。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是个使唤得顺手些的奴才罢了,没有问的资格,甚至连走到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个没用的傻子一样,静静地站在这层帘子后,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咳——”

    食案边的男人突然呛到,咳出声来,手中的银箸叮呤当啷砸在碗沿上掉落下地,似乎是急忍着,浓黑的墨眉深蹙,却忍不住,那咳嗽声越来越大,他伸手拿过案上的帕子,捂着嘴弯下了身去。

    花厅帘子外,霁持盯着那道弓起来的影子,在空旷冷清得只他一人的花厅里晃悠,仔细盯了那模糊的影子,能感觉到那人的疲惫与颤抖。

    他突然觉得心头发酸,抬手就撩了帘子几步冲过去,端起茶壶倒了盏茶递过去。

    “不是说了不要过来吗!”

    紫绍拿帕子捂着唇,侧身对着他,苍白的脸上因咳得急泛出丝丝潮红,被烛火映着,像是给镀了层胭红,冷厉减去不少,却透出几分萧瑟来。

    霁持握杯的指尖紧了又紧,看着那人,壮着胆子说道:“主子,这些菜肴都凉了,吃了伤身。”

    紫绍微微侧过头来,抬眼斜眸看他,目光里带着丝丝寒意。

    “主子若是饿了,回府后奴才再张罗一桌热菜。”霁持对着那清冷的眼神,不躲不避,执意将手中那杯茶又递过去几分。

    “嗤……”紫绍突然笑出声来,漆黑的眸中带着玩味,看着他,笑意越绽越开,眼底里却深晦冰凉,叫人觉得心底生颤:“你还记得你是个奴才?我道你早就忘了。”

    “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霁持淡淡地答道。

    “滚开。”紫绍敛了笑意,别过眸去,声音里透着几分疲倦,似乎无意再与他周旋,语气极尽冷淡。

    那只手执着地停在他眼前,不移不走。

    心头的火明明不是因他而起,看着他,那无名的火却越窜越急,乱得像要随时扑出来撕咬什么。

    就如同这个人一般,像细小的刺扎在他心里,想拔,却根本就寻不到源头,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进去的。

    怒意陡甚,抬袖一把掀了过去,茶壶碗碟哐当掉了一地,桌角一侧,一只碗盖碎成两瓣,孤零零地在地上支吟支吟打着旋儿。

    霁持心头惊悸,那人盛怒之时,他拿双手护着杯盏,此刻低眸看去,却是满手的茶浆,顺着指间缝隙滴答滴答往下淌。

    有风自罅隙吹进来,帘帐轻起,给满室凝重气氛的花厅里激起了一丝涟漪。

    霁持正对着帘幕而立,风刀在侧,手臂还麻木地维持着方才举杯前伸的姿势,古怪的搁在半空中,一动未动。

    “倒酒。”

    紫绍冰凉地命令道。

    他侧着身,目光如锋线,却不敢去瞧身旁那人的神色。

    生怕自己多看一眼那人,就生生地改了主意,那乌玉眼眸,就像是蛊毒一样,叫他都不由自控。

    身体僵冷麻木,好在对眼前之人的冷漠傲气早已习惯,他从不奢求他会认真听自己一句。

    缓缓地,一点一点收回了自己的手。

    将那杯盏搁在食案上,伸手去提酒壶,心底自嘲自己生得轻贱,别人把你视若无物,你却如同赶都赶不走的灰尘,贴也要贴在他身上,嘴里,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轻声说道:“主子方才陪平疆王爷已经喝得够多了,天凉,喝多了酒伤身。”

    紫绍笑了笑,自言自语般淡淡道:“心狠之人,怕什么伤身?别人躲都躲不及,唯恐怕我伤了他们。”

    “奴才不怕。”

    风声轻浅,灯烛跳曜。

    那个人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低着头,惶似无意,声平气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紫绍漆黑瞳眸骤然收紧,喉间一涩,看着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坐。”

    他突然扫眸凝了一眼对案的椅子,示意霁持留下来。

    黝黑眸子梭巡在他身上,忽然指了指酒壶,问道:“会喝酒吗?”

    语才刚毕,忽然想起那时和景小王爷一干人带着他去广聚轩的事情,几个花娘围着他灌酒,明明根本就不会喝酒,却连拒绝也不懂,几杯酒便呛得满脸通红。

    忽地又想到药堂里那个雨夜,层层白帐内那清瘦的身体,满脑子尽忆起自己如何迷怔了一般,用舌尖轻撬开那奴才的唇瓣,舌头柔软又乖巧,比起这奴才眼前的样子,温顺多了。

    紫绍微微一愣,思绪一时间飘忽得太远。

    “一个奴才而已,哪里知道什么酒味!”回过神来时,不由蹙起眉头,语间几分戏谑。

    仰喉一毕,忽然开口道:“你也倒一杯,我紫绍的奴才,再不济,也不至于连酒水都喝不过人家。”

    霁持端坐在椅子上,因紧张而背脊僵直,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抬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刚刚说,你不怕我?”紫绍盯着那杯中涟漪,蓦地开口问。

    霁持点了点头,没有片刻犹豫。

    “呵!”他轻摇了头,笑出声来,“你刚刚在帘后可都听见了?连戎马江山的平疆王,都说我容紫绍心狠,你不过区区一个奴才,为何不怕?”

    “奴才的命是公子救的,公子若是心狠之人,哪里还有奴才的今天。”霁持垂眸盯着鞋面儿,鼓了勇气道:“奴才觉得,公子虽贵为王府嫡子,却比奴才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也是可怜之人。”

    “可怜?”紫绍眸中一寒,忽然绽唇笑了出来,笑到极尽,竟连声都发不出来。

    霁持看着眼前之人,背脊冰凉,袖中双手攒拳,却觉得心中酸楚至极。

    “我容紫绍出生名望之族,生而优越,要什么有什么,府上一切尽为世间珍贵至极。高高在上,从不需把旁人放置眼中,如今却被一个捡来的奴才笑话可怜,当真是——”

    他话而未尽,低头急喝了一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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