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灾

    邹广田激动地说：“天上的云彩被大火都烧化了，变成的水还不到处流？“

    老会计笑呵呵的说：“斗大的字不认识两斗，你知道电视里讲的什么？你能看懂么？”

    “张干部，听老会计说你学问大，你估摸一下俺这大坝还能撑多久？”邹广田担心地问。

    “哈哈……，那以您多年的经验看呢？”

    “这么大的水，这坝上有多少处都快满了，真揪心呀！”老人叹着气愁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日他奶奶老天爷！阴天下雨，晴天也下雨；白天晴天，晚上下雨；晚上晴天，白天下雨；打雷下雨，不打雷也下雨；天上挂着太阳也下雨；这是啥道理？”

    “哎！你别瞎琢磨了！**领导的天下，不会没人管你。俺乡里派出那么多干部来，还有小张整天在这里撑着，你怕啥？”老会计安慰邹广田说：“你看不见前两天，大家怎么帮大柳庄吗？”

    邹广田用手遮着太阳，抬头看着天说：“雨还能下到哪天？鸡蛋都变成小鸡了，老天爷还下个不停。”

    老会计在一个砂礓上磕着烟窝子说：“别整天数蛤蟆崽子了，给领导添难！”

    “那晾晾路，下午我们就开始搬家吧！”

    三

    大马庄经过二天二夜的突击搬运。家家户户屋里都空荡荡的，几乎全庄子农户家的大门都紧紧闭上。

    张大明带着乔秀东满庄跑，他们仔细查看是否还有没撤离的群众。

    “张主任，这里水深你别过去了，我去检查吧！”乔秀东看着张大明长裤头下面布满伤口的腿说。

    “好吧！你仔细检查，一个人也不能留下。”

    “是，我办事你放心！”王秀东笑嘻嘻地说。

    “躲躲把他们自己还锁在屋里呢！”这时公路上传来喊声。张大明循声望去，两个小男孩边喊边躺着水向这里跑过来。

    “什么？还有人藏在屋里。”张大明惊异的问：“你们怎么还在这？”。

    “俺是跟大人一块回来家玩的。”

    “还有人没走？”

    “是的，还有三个人。”高个子小男孩说着，用手指着路南，东边靠沟沿的一家农户。

    “走，你们带我去。”张大明嘴里说着，一跃跳上竹排带着两个小男孩，一口气把竹排划到那家大院门口。

    大院东边是三间新建的平顶房。平房上有一堆蛇皮袋子堆在那儿，上面还压着塑料膜。大院的铁门紧紧关着。张大明伸手敲了一阵门见屋里无人应声，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两个小孩。

    高个子大男孩看出张大明的意思，脸立刻变红了。他用坚定的口气说：“屋里就是有人，不信我翻墙去叫他们出来给你看看。”

    “你能进去？”张大明惊异的目光又落到他的脸上。

    “能”高个子男孩坚定的说，“不信，你看！”说着这个红了脸的男孩娴熟的抓住铁门框，敏捷的登上铁门，手脚麻利的翻进院里。

    片刻，院里传来一阵水响，红脸的男孩从门缝里把钥匙递给张大明。

    院里是新铺的混凝土地面，水中的地面很光滑。

    堂屋里空荡荡的；客厅靠北墙中间的一张方桌上放着一台21英寸的彩色电视机。电视机旁放几本暑假作业，大桌旁边放一台洗衣机。桌子下面靠墙处长了一层白色的霉。

    门后面站着一位少女，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本书，嘴里咬着书角；一双怯生生的目光，扑闪、扑闪地看着走进院里的陌生人。

    “小同学，你为什么还没有走？”

    “我……我……”女孩子一时说不出话，满脸绯红的低下头。

    “躲躲，别怕他，他不打人。哪天他和村里的书记一块还去过我家。”进屋的矮个子小男孩说：“他还带人去把二爷家的小麦都抬到平房上”。

    “对，别怕他，他也带人去过俺家帮着运麦子。”另一个男孩也跟着说。

    “躲躲，我是这里的包村干部。别担心，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你们家的人都去那里了？”张大明微笑着问。

    “都走了。”

    “去哪里？”

    “没走，在里屋呢！她哄你。”张大明的话还落音，跑到她身旁的两个男孩就抢着嚷了起来。

    他们边说边争先恐后地跑进里屋，拉出两个小男孩。

    腼腆的兄弟俩紧紧相牵着手走出门，最大的男孩不过10来岁；小的有6、7岁光景。他们都穿着小裤头，光着上身。哥哥在前面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偷笑，弟弟的手指插着嘴里笑。

    张大明一惊，忙问：“躲躲，你的爸爸、妈妈呢？”

    躲躲低下头，豆大的泪珠打在书上，不停的抽噎着：“我没哄你！他们不在家。”

    他家大人都去打工喽！”翻墙的大男孩抢着说，此刻这个男孩挺直了胸脯笑嘻嘻地像个凯旋归来的英雄一般。

    “你们为啥不去亲戚家呢？”张大明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6、7岁小男孩的肩膀问。

    “张主任在这呢？我到处找你。”随着一阵水响，王秀东从外面走到屋门口说：“这小闺女，早晨我给你说得好好的，让你坐公路上的车去学校，你怎么还没走？”王秀东的话中带着责备的口气。

    躲躲立刻哭出了声，用手不断的摸眼泪。她的两个弟弟也跟着哭了起来。

    翻墙的大男孩胸有成竹似的笑了，他指着躲躲说：“她在家等她爸的电话。”

    “噢！这是马平山的几个小孩，他两口子今年春天盖了几间房子，欠了点帐，都出去赚钱了。这几个小孩锁着门整天不出屋。今天早晨听庄子里的小孩子讲，才知他家屋里还有人。”乔秀东指着屋里说：“他屋里的几袋麦我找人帮忙，都给扛到平顶屋上了，其他东西，这小闺女不让动，她说她带着。”

    “他家的亲戚呢？”张大明打断话问。

    “马平山家属是四川人，这边几家亲戚也外出打工走了。”乔秀东进一步解释说：“早晨我给这小闺女讲好了，让她们坐车走，她当时答应了。”

    “这样吧，这屋里的东西立即搬走。秀东你负责给他们家的东西放好，洪水下去后，才归还给他们。”

    “我不走，爸爸今天下午不上班，他给家里打电话。”躲躲边哭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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