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公主虽然是元后嫡女,从理论来讲在诸皇子皇女中身份当然最是尊贵——如果是阿哥,如永琏永琮,当然就是诸子中的头一份——但实际上,就算高傲如和敬公主,心里却也清楚得很,大清虽然讲究子以母贵,满洲姑奶奶也尊贵,可一般人家还讲究个传宗接代多子多福,皇家更是重视传承,所以真真细究起来,她这个公主的份量虽重,其实比不上个普通阿哥——就算那个阿哥病秧子,且很可能早夭,可毕竟也是个阿哥。
因此,和敬心里再憎恶魏氏及十四阿哥哥,却一直能保持着理智——魏氏虽然奸滑似鬼,却并不难对付,十四阿哥就是其脉门所在。只她若敢朝十四阿哥伸手,第一个饶不过她便是素素最宠爱她的太后与皇帝。
可若这样轻易放过魏氏,和敬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恶气。所以才迂回曲折拐弯抹角的跟太后讲那么一个故事,一方面固有撺唆之意,一方面也间接向太后皇帝表明她不过想出口气而已——为人子女者,看亡母受此折辱,为友悌故不能如何,但从侧面为亡母出口恶气总是可以吧?!
这种小心思,不肖说太后看得明白,皇帝也洞若观火海,但体谅和敬心情,却也并不真的十分怪罪。只疑心是皇后在居中挑唆——既便此事非出自皇后本意,也脱不离她身边的人揣摩上意,借以讨好皇后的用心,皇后一样也脱不了干系——所不同者,太后因着本身之故有意顺水推舟成全和敬,而皇帝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却不过认为和敬是受人利用,可恨者自然是那些意图挑唆的人。他既无意追究和敬,不免迁怒到皇后身上。可怜皇后还松快不到几天,就莫名其妙的被皇帝随意找了个缘由告诫了一番,便犹如当头泼下㿽冰水一般,心中愤怒可想而知,好在她对皇帝原也早已不曾寄望什么,自然也无所谓什么伤心失望。只是实在想不岀自己因为什么惹恼了皇帝,便让容嬷嬷去探查一番。得知是和敬搞鬼,虽然气闷,但因兰馨劝她忍一时之气,莫要因小失大,却也只好暂时摞开手。
皇后那里如何暂且不说,却说太后那里,虽然十四阿哥也是她的亲孙子,但他自出娘胎便是个病秧子,向不被太后所看好,又因袓孙间凿实未见过几面,以亲疏论,不说远不及她与和敬二十几年的祖孙情份,就是有高丽血统的十一阿哥,也要更得太后欢心一些——至少金佳氏虽然得宠,但受出身制约,行事反愈恭敬谨慎,因此一向注重满人身份的太后虽不喜金佳氏,连带的也不重视她所出的几个阿哥,却也只是冷淡了些,好歹情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反观魏氏,虽只是出自汉军旗下的包衣,但惯有心计手段,其小意娇柔的模样又像极了太后昔年的死敌年妃与险些挑唆他们母子不和的慧贤,原就不得太后欢心。偏又是一惯得宠(话说爱新觉罗家的皇帝大概都爱这个调调的美人),饶是太后明里暗里数次跟皇帝说宠爱魏氏不可过度,她却依然宠眷不衰,让太后愈发觉得她像那仗着皇帝宠爱、身卑志高难以控制的慧贤,由此对她不喜越甚。只不过为了这宫中的的权力制衡,太后对魏氏倒非一味压制,而是有抬有压,但对她所出的七格格九格格十四阿哥却也兴不起多少慈爱之心。
慈爱慈爱,当是有慈方有爱。按道理来说,太后既不喜魏氏及其所出的子女,魏氏及七格格九格格(十四阿哥太小不算在内)对她敬多于爱或只敬无爱——当然能维持这个敬,一是因为皇帝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二是令妃虽然得宠,可这份宠还没到昔日慧贤那份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在宫中走过数十年、如今威福独专太后虽然打从心眼里觉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她慈和与否都是一种都是恩典赏赐,受者只有谢恩的份,却也不会因为魏氏的素日恭顺,便真的相信魏氏至纯至善到没有半点怨望之心——祖皇帝时的董鄂妃,乃至后来的年氏高氏,所谓的善良都只是在皇帝面争宠的工具,真正善良女人早成了这宫里不知哪口枯井里的冤魂了——但不管魏氏怎么蹦跶,是给皇后添堵也好是踩着别的妃嫔也罢,终究不会影响到太后的权威与利益,甚至从一定程度上还能牵制皇后、制衡权力,因此太后虽对皇帝专宠令妃很是不满,倒也不致专门去针对她(反正有皇后在唱白脸做恶人),只是有了昔年慧贤的前车之鉴,对令妃到底也防得紧了些。
因此,当日礼佛回宫的太后得知令妃魏氏暗地里挑唆着兰贵人去找愉妃麻烦的事时,那魏氏的身影一下子似乎与记忆中的慧贤重叠了起来——想当初,那慧贤在她和孝贤面前可也是毕恭毕敬的,但转眼间到了皇帝面前却又是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她这个太后便不得不面对来自皇帝的态度强硬的质问,帝后之间的关系急剧恶化险险失和,到最后她与孝贤都不得已退让以避慧贤锋芒,才堪堪避免了与皇帝关系的继续恶化——而随着魏氏居然能说动皇帝把十四阿哥记到孝贤名下,及至后来包括失宠以后的种种的行径,都让太后对魏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虽然楚楚可怜的样子与素日的行为举止似极了慧贤,但其野心与隐忍可不是昔日恃宠骄狂的慧贤所能比拟的——
其实也难怪太后会做如是想,从令妃敢算计兰贵人那一刻起,这宫里的人看她的眼光就不再只停留争宠的层面上了(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这宫里的人可不全都是傻子),毕竟兰贵人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侄孙女(差了一辈,算不算乱……伦),所无论是太后自己或是他人眼里,这事儿都是冲着太后她老人家去的。并且因为接下来的十四阿哥过继事件,这伶俐一点的人把前后两件事一联系,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这是在为十四阿哥清路了?可十四阿哥才多点大阿,现在动手未免太早了些吧。难不成魏氏背后有什么倚仗不成,那……
众人悄悄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宫里(或者说在整个大清朝),能够扛得住太后的压力的人还能有谁?难道是这宫里要变天了?孝贤皇后这张牌就这么好用?难怪都崩殂十多年了,魏氏还是舍不得放掉。
这宫里虽然多有忌恨魏氏独宠的,但也同样不乏首鼠两端的墙头草,于是,皇后又似阴沉又似无可奈何的脸色中,宫中的气氛悄悄的微妙了起来,大家在观望的同时,又期待着看皇后跟魏氏斗个你死我活哪。而老谋深算且在看待事情的眼光考虑问题的层面以及剥丝抽茧的能力上显然要比他人高出不止一筹的太后,对这些甚嚣尘上的猜测却并不以为意——
皇帝因为女色犯混或许有之,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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