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连鼻尖也微微冒出汗来。
不过须弥时间,吴书来却觉得仿佛过了许久,听到皇帝似是平静无波的吩咐:“此事朕已交由太后处置,吴书来,把这些口供送到慈宁宫去。”
“着。”吴书来心下一松,只觉混身发软,情知自己算是躲过一劫,听皇帝又道:“至于你,待此事完结后,自行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
吴书来知道这已是皇帝从轻发落,自不敢有异言,只是心中却越发恼恨起延禧宫来。
慈宁宫那边,对吴书来这份供词却是可有可无的。早在知会吴书来之时,便将令妃身边连同那跟养心殿的人暗通曲款在内的太监拿下数人。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那令妃再会收买人心,怎奈这些太监原是最会斟情酌势趋利避害看人下菜的,见令妃失势在即,本就各有打算。那唐嬷嬷又手段老道,一面将拿下之人分开看押审讯,一面又重刑威吓。凭着前面那些粗使杂役宫的供词,审讯起来有的放矢,又准他们互相揭发戴罪立功,果然令他们相互猜疑,生怕别人为了保命把自己给卖了,渐渐便争先恐后的互相牵扯起来,然后拨出萝卜带出泥,又牵涉出许多新的人事,如此循复,除了诸如令妃从前收买养心殿的太监宫女替她拦下她人送去的吃食或这等小事外,还真让唐嬷嬷问到了有关于诋侮孝贤皇后的话的蛛丝马迹。
事情说来倒也简单。不过是某个从前在延禧宫颇有地位的老太监,因曾贪杯误事不再受令妃信任,又不甘心就这样被逐渐排挤出延禧宫的权力中心。那日正好又喝个半醉,又受了几个从前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苏哈小太监揶揄挤兑,结果酒壮贼胆,居然鬼迷心窍想趁着令妃外殿会客机会,到令妃寝宫内拿上一件能证明他可出入令妃寝宫的物品,在那些苏哈小太监面前造成他仍受令妃重用的假象。
可一路提心吊避开其他宫人,又被冷风一吹,到了令妃寝宫时他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便心生退意,偏偏那时令妃会完客回来,他一时胆怯,便躲了起来,结果毫无意外的听到令妃那番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仅存的几分醉也跑得无影无踪。
事后他趁人不备寻机跑了回去,打定主意任凭那些哈苏小太监如何讥讽嘲笑他,只咬死的不说话。可最终还是抵不住美酒相诱,到底漏了一些醉话。不久后宫中便流传起那些孝贤皇后的谣言,他方明白自己成了别人算计中的一颗棋子,也知道别人既然千方百计把他拖下水,自不会轻易放过他。只是他也知道招认之时,便是他命尽之时。因在慈宁宫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时,他也只能心存一丝侥幸的来个抵死不认。
可俗话说,三木之下无勇夫。
当他一样一样尝试过慈宁宫的刑讯手段、知道了何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后,便放弃的负隅顽抗,一五一十的把自己那日的见闻招了出来,只求能够速死而已。
于是乎,在铁证如山面前,不管令妃如何哭诉冤枉、如何巧舌如簧辩说自己是受人陷害,又如何泣血苦求面圣亲辩,太后皆一概不予理会。直接把皇帝请到慈宁宫后,母子俩关门密谈了一翻,也不知是如何商定的,出来后便含糊的给令妃定了个可大可小的“悖行失德、不敬皇后”的罪名,又说看在“诞下十四阿哥”的份上,品级只由原来的妃降为贵人,夺去封号“令”,称魏贵人。并责其在延禧宫禁足思过,当然,居住的地方由原来的主殿变成了偏殿,原来几个居与延禧宫偏室的常在答应,也皆移了出来另置宫室。
又于是乎,降为贵人的魏氏被夺去了抚育皇嗣的资格,在皇帝与皇后商议过后(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正式下旨将放在“忠厚恪谨”的愉妃那里的十四阿哥由原来的暂养变成了正式的抚养,七格格交婉嫔陈氏抚养、九格格交颖嫔巴林氏抚养。
事情至此,在整个后宫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其实,就算是察觉了出什么,可在眼前这种风声鹤唳易受波及的状态下,大家都是很有默契的一同明哲保身,化身成为聋子哑子瞎子,就怕成了被枪打的出头鸟),算是告一段落。
只有令妃,哦,现在该称为魏贵人了一听就晕了过去。七格格九格格那里也就罢,陈氏与巴林氏皆无所出,必能善待她们。可她的十四阿哥怎么么办?她可没忘记十四阿哥在愉妃那里无缘无故生的那些病。如今把十四阿哥交给愉妃那贱/人,岂不正如羊入虎口?她如今失宠禁足,若再失去十四阿哥这个护命符,岂非从此真的要再无出头之日了?她在这宫中苦苦挣脱扎了十几年方才走到今日,怎能甘心落到这一招错满盘输的结局?
悠悠转醒的令妃看来身边唯二个尚可称为忠心的宫女,微睐起了那双似乎罩着一层水雾的杏眸,不知想些什么。腊梅冬雪看着脸色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的的令妃,匆匆对视一下,又连忙移开目光,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
说起来,令妃与皇后结怨日久弥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但说到底还是慧贤薨后至孝贤崩前那段时间二人争宠所致。彼时那拉氏虽只是贵妃,但圣望尚可,又有家族在背后撑腰。与魏氏这个受孝贤皇后抬举却不甚得皇帝喜欢且出身低微孤立无援屈屈的贵人,地位自不可同日而喻。可相较于在后宫其他受宠却个个人精儿似的妃嫔,那拉氏的脾气急躁生性高傲,反而是最易受到撩拨利用的。魏氏为了争得皇帝瞩目,但凡有机会出现皇帝面前,没少利用那拉氏的脾气引起皇帝的怜香惜玉之心。那拉氏性子虽然刚硬却不是蠢人,对魏氏的意图也是洞若观火,只她为人高傲,总认为身正不怕影斜,自不屑拿着这等小事去皇帝面前辩驳。但她也不是能任魏氏拿捏的软柿子,自然少不了还击,偏她运势不佳,居然屡屡让那魏氏反咬一口。对此孝贤皇后自是乐见其成,久而久之,从前觉得那拉氏直爽可爱的皇帝对那拉氏逐渐演变成了骄横跋扈。因此,及至孝贤皇后崩殂前后,那拉氏已渐渐不为皇帝所喜,而与多相对比的却是令妃逐渐得宠。又因令妃极善于捉住机会表现自己的小意温柔,尤其懂得拿捏皇帝的心思投其所好,因此得宠日深,品级也一步三跳的很快位居妃位。此消彼长的,那拉氏纵是在太后的支持下登上皇后宝座,明里暗里却还是吃了令妃不少亏。
倒是令妃,一方面是不甘屈居于手下败将之下、逐渐滋生出了野心,另一方面也是自知以色事人则色以色事人则色衰宠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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