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党员会,吕经理还没来。趁空儿给家里打个电话。“谁呀?”“绪娃爷,我冬冬。”“冬冬呀。啥事?”“叫下我大。”“你大?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昨后晌黑来了一伙人,把你大弄到村委会叫收拾了一顿。”“啥?收拾?为啥?咋啦?”“还不是为老三的房子。事弄大了,都说盖不成了,叫拆哩。”“你把我大或是照丰叫一下。”“你大在炕上躺着哩。”“躺着哩?咋了?”“眼看不着了。”我挂了电话。
吕经理正上楼梯。我说我回老家一趟,家里有点事。他拦住我:“啥事么?”“……私事。”“啥私事么?我看你脸色不对。”“没啥,是老三盖房的事。”“咋了,弟兄们没说到头?”“……不是。”“行行,看你急得,那你就先走。有啥事打电话。”
我在门口等车的时候给彩琳打了个电话。彩琳问我装钱没有,我一摸口袋,跑回去找瑞霖。瑞霖边取钱夹边问我:“得多少?”“多少都行。”瑞霖取出五百问我够不够?我接过揣进兜里扭头就走。瑞霖拉住我的胳膊:“咋了?出啥事了?”“家里有点事。”“和嫂子吵架了?”“不是,是老家有点事。”“咋了?”“……”“你说呀!”“我也不清楚,回来再说。”
照永正在院里劈树根,一见我就问:“你咋回来了?”我没理他,径直到厦里。父亲正躺在炕上,眼上敷着手巾。“大。”父亲把手巾拿开,坐起来:“你,你咋回来了?”“眼咋了?”我上到炕上。父亲挡住我,拿手揉着:“没事没事。”我看了再看,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子:“不是说看不见了?”“谁说的?”“我绪娃爷说的。土地局那伙把你咋了?”“没事没事。”他拿手巾把眼角擦了擦说,“当时可能心里一急,眼雾了。我吓得还以为也成气蒙眼了。屋里不是有你炳炳叔开的眼药,点上睡了一晚又没事了。”“房盖不盖都是小事,你要是把眼气得看不着……”“我晓得我晓得。”母亲和改兰进来了:“永永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我绪娃爷说……”父亲打断我,对母亲说:“你娃还没吃饭,你要不给擀点面。”“我不饿。”母亲着气地说:“你大这人除非躺到炕上动弹不了,也就不显他那两下本事了。”父亲说:“你这人!我是显我本事哩!”照永进来,我就说他:“到村委会你不去,叫大去做啥呀?”照永委屈地说:“大那人你还不知道?我见过年哩也没给你说。我跟丰丰开始就跟他说,叫他不要管不要管,他就是不听。把我俩骂得。这回要不是他,根本到不了这个地步。人家要多少,他就给多少。这下好,人家一看好欺负,这个要一千,那个又要一千。要他就给。”母亲就说照永:“你明明知道你大没见过世面,胆小,那你做啥哩?”“你问我大叫我到跟前去没去?听说在金才家签协议哩,我就跑过去,看咋说的,心里说甭叫人家把他哄了。我大一见我把我就往外推,说是都说好了,叫我别管。”我对父亲说:“照永照丰都成人了,以后他俩的事叫他自个办。你以后把你孙子照看好就行了。”父亲说:“不是,你不知道。这院子是我一手办的,前后我清底,他俩摸不着,说不清。”照永插话说:“你知道大为啥不叫我在跟前?头一个一千是丰丰给的,后一个一千是他偷偷拿的自家的钱给的。”母亲就问父亲:“你咋也学会偷偷摸摸的了?要贴你也贴到明处,叫丽芳也知道他大给她把钱贴了。”父亲说:“丽芳给谁过日子哩?还不是给你娃。我只想顺顺利利叫娃先把房盖了,娃也好出去打工。到以后他挣了再还我。”母亲说:“那咋不盖哩?你不是能行么?”照永说:“这伙怂就不能对他软。”父亲说:“你硬的咋?你能弄过公家?”照永说:“我给你说,看给了谁哩?城里我给盖房的那家子,城管叫停就是不停,最后把房还不是盖起了。”父亲说:“那是人家有人。”“有啥人?”“有啥人人家能给你说?”“我给盖房子天天在一搭能不知道?”
父亲眼睛没啥大碍,我的心放下了大半,就问照永:“现在到底是咋回事?”父亲插话说:“不用你管。你给人家好好上你的班,房盖不盖的都是小事,你把你班上好。”我说:“以后不要你管了。你有个三长两短,盖那房有啥用?”母亲说父亲:“行了行了,以后把你的经叠了。济不了事也甭害事。”
父亲说母亲:“你娃还没吃哩,你给做饭去。”改兰说她去做。我就问父亲:“绪娃爷说来了一伙伙,都谁嘛?”父亲说:“说是县土地局派出所的。也都穿的公安衣服,一模一样。一进屋就问谁是照丰,说是要带到村委会。我就挡住问到村委会做啥?那说是调查他乱占院子的事。我一听话不对。就说,你有啥事问我,院子是我手里划的,娃不知道。”照永说:“你是没见,大当时叫吓住了,浑身颤得。”父亲说:“我就是害怕,就是吓得,所以就没叫丰丰去。说的不对了,叫打了还不是打了。我是个老汉,他想打还得沉端沉端。”照永说:“叫他挨下试试。”父亲说:“行咧行咧,你经过啥么?”母亲说:“你大进了一回专案组,叫收拾怕了。”父亲说:“这话我不犟,我真是怕了。”扭头对照永说,“那一年你把电工打了,多亏你走了。要不把你弄派出所看挨打不挨打。”母亲说父亲:“还不都怪你!你要是有本事,他也没人敢欺负。”““你行咧行咧。那一年要不是你也懂不下那烂子……”“又开始了。”照永说,“好咧好咧,再甭翻陈帐了。”“这话我不受!”母亲不依不饶,“咱今日把话说清,看你大到底是个啥人,我跟上他受了多少难过?”我拦住母亲:“对咧妈,你再甭说了。”母亲说:“你把妈话先听完,妈不是翻啥陈帐哩。你大这脾气要是还不改,以后还不知道要懂啥烂子哩。我跟上着气不说,还要叫你的跟上着气。”我说:“我都知道知道。”父亲也来气了:“说!叫你妈说!看我到底给这屋都懂啥烂子了?”母亲说:“刚才你不是说娃跟电工打架么。四根明晃晃电线从咱院子当中穿过,离房那近,一到刮风下雨,火星子冒得滋滋的,谁看了不害怕?不担心?冬冬都给你说多少回了,找大队把线挪到墙外头。房着火了能另盖,万一线断了掉人身上就是人命。你也去了多少回,可有一个搭理你的没有?院里栽个树,刚长成了,电工就拿镰削,削得就跟贼抢了一样。那一年冬冬和永永栽了个杏树,刚挂上果,叫他三锤两棒子祸害得落了一地。娃回来我是不是压劝娃了?就说那一天,我做活回来,气都还没喘过来,他怂进屋了,又开始了,把我种的两行葱踩得爬了一地,我硬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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