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
从盘桓观回来,王主任问:“这大冷的天上上哪去了?”我说到观里转了转。“年轻轻的咋爱往那冷清的地方跑?走,到外面吃个饭。”“不吃了,家里都做好了。”“是不是生哥气了?你知道你哥是个直杠杠,没文化,不会说个话。可我真不是针对你的。”“我知道,生啥气么。”收款员说:“芮经理,你可甭往心里去。咱都这么多年了,你说不给你说再给谁说?因为相信你才愿意把心里话给你掏。你走了,连茶都不喝,王主任担心的,怕把你惹下了。我就说,你放心,芮经理知书达理的,能没有这点度量?肯定不会。”王主任说:“我说的那些话你回去可不敢跟吕经理说。”收款员一拽他的胳膊:“芮经理哪能是这号人?”刚转身要走,王主任叫住我,说:“差点忘了,你娜娜姐等你半天了。”他出去把娜娜找来。娜娜档案比我小一岁,她说招工时瞒报了。她一见我总是姐长姐短的。“来了么把姐也不看一下?”她一见我就大声说。王主任紧接道:“现在谁稀罕看姐哩,都是看妹子哩。”收款员也说:“看你能咋?也没啥好吃的。”王主任不怀好意,先躲的好远,然后盯着娜娜的胸脯说:“谁说没有?”娜娜没回过神,收款员就说王主任:“你这人呀。”
娜娜走到跟前说:“你跟局里人熟,给说一下,叫把我爸的退休给报了。”“咋了?”“我爸档案年龄小两岁,局里挡住不给报。我的已经跟劳人局说好了,只管叫局里报上去。”“年龄不到咋批呀?”“其实早都到了。身份证户口上都到了。”“那档案咋没到?”“你是不知道。他跟我妈订婚时瞒了两岁。”“那就再等两年,急啥么。”“他那单位早几年都不发工资了,一退还起码能领个退休费。”收款员问:“你爸交统筹没有?”“没有,他单位一分钱都没交,连工资都不发,拿啥交呀。”收款员说:“那退休了能领几个嘛。”“二百三。我都问咧。和他一期招工的行政事业单位,人家都领七八百了。唉,没办法说了。”“我大姐退休也一样。”收款员转身问我,“芮经理,我总觉得国家这样弄不合理。都一样地干事哩,企业早早瞎咧,工资领一点,甚至领不上。退休了应该一样吧,可还是差一大截。企业没钱交统筹,管职工啥事,职工还不是听你们上边的,今日这样改,明日那样改,一会儿东就东,一会儿西就西。到最后却两样待承。你说这合理不合理?”
我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我知道,这样的问题,她也不是非要你回答。
我拨通局里电话。耀军说:“那不能报,上次给报了叫劳人局打回来了,还把他说了一顿。”我说这回说好了,你报你的。耀军不同意。娜娜趴我耳边说:“你就说过去把他感谢一下。”我说:“人家户口身份证年龄都到了,就是招工时少填了两岁。”耀军说:“你不是不知道,劳人局只认档案。”“我晓得。他已经跟劳人局说好了。你只管报你的。”“不是咱不给报,上回劳人局说话太难听。”娜娜一个劲推我。我说:“是这,叫她找你说,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他是你谁么?”“我单位同事她爸。”“……那你叫来。”
挂了电话,娜娜一拍我肩膀,翘起大拇指:“谢咧!”我说:“还不知行不行哩你就谢。”“你搭话了就没问题。”“你真看得起我。”“姐晌午请我兄弟吃饭。”收款员说我:“甭走咧,我们跟你也沾个光。”王主任说:“你去做啥呀,当电灯泡呀。你没看娜娜都急成啥了。”娜娜从桌底下拿了个煤球就去砸他……
走到半道,瑞霖打来电话:“你在哪呢?一后晌都不见人。”“有啥事?”“就是……问你个数据。”“啥数据?”“刚找到了。你在哪呢?”“我在盘桓,正往回走呢。”“那你回来再说。”
一冬都没下场像样的雪,麦苗都发黄了。路上不少的摩托和三轮车,大都是走亲戚的。车上大人小孩包得跟粽子似的,只留出两只眼睛。
路边好多大门上的对联、门神被风给刮掉了,吊在那儿摇来摆去。
几个女孩,两颊冻得通红,在那儿跳着橡皮筋。旁边几个调皮的小男孩,躲在树后,清鼻涕流多长。他们偷偷点着炮仗,然后往那些女孩脚底下一扔……
快下班了,吕经理下午也没有来。瑞琳进来, 随手把门掩上,朝沙发上一靠:“哎哟烦死了,没一点意思!你跑哪去了,也不吭一声?”“要啥数据?”“不用了,都找着了。”
听到脚步声,她连忙坐正。是袁峰明召他们,一人拿个空杯子。徐汶也来了,拿着文件夹。明召把茶盒打开:“瑞霖,芮经理茶叶没咧,你咋还不给买?”瑞霖说:“买,给谁买?”“当然给经理买了,我们哪有这资格。”“你们没这资格,”她从明召手里夺过杯子,“你这茶锈比刷了七八遍黑漆还黑,芮经理这杯子,拿来啥样,现在还啥样。你说这茶给谁买了?”“芮经理不喝,我的再不帮忙,还不放坏了?”“那你就明说是你想喝,别老打芮经理旗号。”袁峰说:“瑞霖那意思是咱应该承她的情。”瑞霖说:“我才不要你承我的情哩。”明召说:“这情应该承。应该承。”瑞霖说:“咋承呀,就这上下牙一碰?”明召说:“你说咋?”瑞霖坐那儿不言语。袁峰一拉明召胳膊:“是这,每天下班回去给瑞霖揣两块蜂窝煤。”明召说:“这没麻达,我回去就把这俩兜改大。”瑞霖笑着说:“那不成偷地雷的了。”徐汶说瑞霖:“你还笑,这俩狼娃子对你没安好心。你还笑。”明召和瑞霖没反应过来,袁峰一个劲朝徐汶摆手。徐汶没理他,说:“他叫你倒霉哩。‘倒煤’‘倒霉’。”袁峰朝门口就跑。余书记推门进来,袁峰脑袋差点撞到门框上。余书记问:“做啥哩么,这么热闹?”我说:“袁峰给明召排戏哩。”“排戏?排啥戏?”“《地雷战》。”没想到余书记接了句:“那咱瑞霖演啥角色?”“她跟袁峰演《铁道游击队》。”“嗷?”“瑞霖刚准备朝袁峰扔手榴弹,你进来了。”
说笑了一会儿,瑞霖袁峰和明召走了。我问余书记有啥指示。余书记掏出个信封放到桌上:“你路过局里把这一季度的党费缴了。”我问徐汶啥事,徐汶说工商局通知叫年审哩。“那就审么。”“一个执照一千,咱四个,共四千。”余书记说:“啥?一个一千?这么多?”就问徐汶,“你跟吕说没说?”“说了。”“吕啥意见?”“吕经理说芮经理管办公室,叫他跟人家说,能便宜了便宜,实在不行就缴了。”余书记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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