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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过年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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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过年

    每年都是月尽回家。祈经理不爱在家呆,爱呆在公司。有时,为留住我们,家里好吃的都拿了来。我每年回家,他都要唠叨:“没事就赶紧来,呆屋里有啥意思。公司还有事哩。”我问他啥事。他总是那句:“来了你就知道了。反正初二一过,初三就来。过年有啥意思。”都半夜他还不让你走:“再坐会儿,急的回去有啥事么。”

    今年比往年早了两天。前些天有个顺车,母亲先回去了。

    吕经理早早把年货发了,说我:“你家远,你就先走吧。”

    彩琳穿着她单位的制服。我说过年哩,你也换上一身,可她不愿意。

    开往霍阳的直达班车每天只有一趟,麋苑是中途站。我和彩琳往上挤时就听有人喊:“车都快撑破了,还上呀。”车主就说好话:“体谅一下,大家都一样,都急着回家过年哩。”平时中间还给你放个凳子,春运这几天都撤了,这样可以多站些人。快到交警台了,车主就让站在中间的乘客都蹲下。半路上遇到交警查车,站的那些人还得下去走上一截。这趟车和交警的关系比较好,顾客常常省了下来走的麻烦。如果不得不下来,车主就给我们解释:刚换了一批新交警。

    汽车一跃上蝎子梁,就入了我们县界了,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千沟百壑的霍阳塬就像是一坨让猫抓过的苞谷面面团。翻过霍水沟,就到了县城,再坐四十分钟的小公共汽车,就到我们双口乡了。乡上离我们村还有十里地。照丰开着三轮早等在那儿了。芮锐一下车就爬到驾驶座上,抓着把手再也不放。照丰说抱着他能开。我见照丰大拇指上裹着布,问他咋了?照丰说没小心让楼板压了,没事。照丰一点也没胖,头发土黄,乱糟糟的。不知是让风吹的,还是几天就没顾上洗。

    一进巷,远远望见四个侄儿都在照永家大门口站着。一见车都跑了过来。芮锐高兴得摇头晃脑,弄得照丰车都开不稳,只好把车刹住,先把芮锐放下。几个小家伙便勾肩搭背前头走了。

    黑狼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径直跑到孩子们面前,伸着湿湿的鼻尖,这个嗅嗅,那个闻闻。芮锐伸手就朝狗脑袋上抓,抓毕又拽狗耳朵。狗呲着牙,嗷地一声,张嘴就朝芮锐的手奔去。彩琳失声尖叫了起来,我也吓了一跳。没想狗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父亲和两兄弟媳妇改兰和丽芳也都出来了。父亲赶紧跑过去,把狗踢开。芮锐却朝它招着手:“狗狗狗狗,来来来。”芮海给他纠正:“不叫狗狗,叫黑狼。”芮锐就叫黑狼黑狼。黑狼朝父亲瞅了一眼,拐到芮锐身后去了。跟了一会儿,又前头跑回家去了。我们进了屋,它窝在墙底下的干草上一动都不动。

    母亲和彩琳进屋去了。我拍拍父亲肩上的土,拽拽他的衣服:“你穿这冷不冷?把大衣咋不穿上?”父亲揭开罩衫右下角:“不冷不冷。你妈去年刚装的新花,一点都不冻。大衣穿上做活不方便。”我到屋里,彩琳叫我上炕:“上来上来,暖和太。”我说:“先到照丰那边看看。”彩琳说:“你去,我不去。冻死了。”母亲也说:“刚回来转啥哩转。丽芳在这哩,丰丰车一放也就过来了。你也上来暖暖。”父亲说:“不跑咧。饭做对了,吃饭。”

    照永把饭端来了,父亲把小桌子搬来放到炕上。照丰把芮锐抱到彩琳跟前,其他孩子都在低下吃。一看那几个没上来,芮锐也不在炕上呆了。彩琳没法,只好放他下去。狗悄无声息从门边溜了进来,芮锐一见,把手里的馍扔给它。母亲朝他举着筷子:“这碎怂,白晃晃的馍你给狗。”狗并没叼,仰起头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改兰嘿嘿笑着,过去拾起,撩起围裙把上面土擦掉,放到桌子上。照永说:“给狗就给狗,狗也过过年。”改兰看母亲没阻止,拿起扔了过去,狗这才叼起转身出去了。父亲惊奇地说:“你看这狗怪不怪?娃跟彩琳平时也不回来,见了一声都不咬。隔壁你昌叔,你宝粮叔,天天来哩,来一回叫唤一回。门前人一到门口就咬,些许人根本就进不来。”

    吃完饭,彩琳还不想下炕。我给她使眼色。来前给她安顿了再安顿,一年年不回来,回来了也扫个地,做个饭。可她连动都不想动。父亲见了,就问我咋了?彩琳说:“你儿子嫌我不干活。”父亲说:“这么多人哪用得着你做。霍阳比麋苑冻,你就坐炕上。”彩琳问照永:“有麻将没有?咱打麻将。”照永跳下炕:“我借去。”母亲说照永:“看高兴的,这下说到心里去了。”

    我和照丰过去看房子。彩琳叮咛:“甭停!”我叫彩琳把钱给照丰。照丰说有,父亲在旁边也说不要。彩琳竟要装回去。我朝她跟前走了两步,她笑着说:“样子。我故意逗你哩。”

    到了照丰家一看,墙都砌好了,里间还上了几块楼板。照丰说他打的两层底子,以后有力程了上头再续上一层。我就说:“娃还小,急的盖啥房哩。”照丰说:“我知道。主要是想给大和妈拾掇上一间,下了一辈子苦了。再就是给你和我姐也收拾上一间,回来两头都能住。”

    回到照永家,就见父亲手里提了个大公鸡进了门。母亲和改兰、丽芳在做饭屋忙着。一见父亲提着公鸡,母亲就问:“这谁家的?”“买的。”“买的?买这做啥?”“吃哩么,还能做啥。”“你这老家伙。我生三个娃坐月子,饿得没啥吃,你咋不说买上一个?”“娃一年年都没回来,咱再有啥么。”“还割了那么多肉,照永还弄了那么多鱼。你就惯。”“你不是说彩琳爱吃啥大鸡。”“大盘鸡。”母亲说,“你叫彩琳去,她会做,我不会。”父亲说:“叫娃做啥哩。上了一年年班了,回来就是歇哩。你做。”“我这辈子跟上你光会下苦,哪会吃?”我说父亲:“照丰正盖房哩,你花那闲钱做啥呀。”父亲没搭理,放下鸡出去了。母亲问他又要弄啥?父亲说:“奎子家压江米条哩,给锐锐压上些。”没办法,谁也拦不住他。照丰帮他装玉米去了。照丰说让他去,父亲说:“你姐不是要打麻将哩,你陪着打去。”说毕背上袋子走了。母亲瞅着他的背影说:“没办法,啥命就是啥命。以前侍候老的,现在又侍候小的。”

    到了厦里,照永和彩琳把牌都垒好了。我说彩琳:“大买了只鸡。你过去做一下。”彩琳就喊:“妈,妈。”母亲进来。“妈,你叫把鸡杀好放那儿,明晌午我给咱做。”

    我们开始打牌。父母、改兰、丽芳都不会打。打了一圈,彩琳就说我:“想啥哩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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