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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选举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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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选举

    李会计家门口还蹲放着昔日自制的大铁炉子。以前家家户户几乎都有这么个家伙,屋里热得像李会计这样快五十岁的女人,三九天只穿件秋衣就足够了。这炉子只烧煤块,反正公司的大煤堆就在跟前,没了就拿簸箕端。祈经理上任后,给守夜的定了道死规矩:若是发现有人偷煤,谁的班,停谁职,立马!打那以后这些住户才换成蜂窝煤炉子了。

    给我开门的是李会计的丈夫老徐。“照冬。进来进来。老李,照冬来了。”李会计坐沙发上没动弹。老徐给我倒水,我说下午喝的稀饭,不渴。我跟李会计打招呼,她依然连理都没理。老徐把水端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就说她:“你跟照冬怄啥气么,又不管人家娃的事。”“不是他是谁?我把老余都问了,老余说他一点都不知情。那坏种在会上也说得清楚,就是跟他商量的。”我笑而不答。“今天他嫌我不交手续,说我麻迷混。我问他,咱俩到底谁麻迷混?谁在这胡来哩?内退,包括选举这么大的事,应不应该开个管委会?应不应该召开职代会?这是起码的规程。你连这都不懂,还当啥经理?他嫌我说了,急了:‘我一个经理,连这点权利都没有,我当这经理没毬事干了!我就这样,而且非得按这办不可!有本事你到局里告去!’我就问他:‘你说四十五内退,你把文件拿来。只要有国家正式文件,我立马走人。这会计统计都是技术行业,哪有规定四十五退?你懂不懂?’他说不过,满嘴胡说八道:‘我没那个文件。是这,你去找。只要说是国家规定会计不许内退,你甭管,你继续干,全当我说话放屁哩。’我说我找不到,也没工夫去找。我只知道国家规定女的五十岁退休就够了。他说:‘我不管。既然你找不到不让内退的文件,我也找不到内退的文件,谁经理就听谁的。’你听听,就这水平!亏他先人哩!啥东西嘛!人真是没说错,啥蔓蔓结啥蛋蛋。他大过去就是溜尻子的,领导尻子后头的狗,叫咬谁就咬谁。跟咱明召一样,天天跟着裕旺。你问他柱国,他大那俩门牙是咋掉的?没想到这怂比他老子还不顾眉眼!你知道今天跟他勾搭的那女的是谁?是以前于主任他儿媳妇。原来一直在宾馆干临时工,后来叫老于他儿子看上了。老于本来说给把工作安排了,无意中发现她作风不正就没给办,还要叫儿子断绝来往。可那儿子是个麻迷,没脑子,光听那女的。老于气得没办法,给弄了个房子分出去了,眼不见为净。后来宾馆书记的儿子,跟你一样,也是正儿八经大学生,来实习,这女的又去勾引,叫书记给开销了。后来就勾搭上咱吕柱国,给买了户口,安排到咱公司。就这货么,狗屁都不懂,能当会计?你问她凭证咋做哩?报表咋填哩?成本咋核算哩?咱柱国在向阳商店当了这几年经理,报表从没看过。看不懂。要是再没有瑞霖,单位这报表都没人报了。”

    这或许是给瑞琳提副股的原因吧。

    李会计意犹未尽:“啥货么,净败家子!局领导都把眼瞎了。几天工夫把个好好的向阳商店日塌完了,房子拆光了,地皮卖净了,他得饱了,难过留给职工了。以前职工还能承包个门面,做做生意,现在都成人家的了,全完了。你问那祸害他到咱这之前,一个多月了,到商店去过没有?他敢不敢去?咋不敢去?”我想起来了,就问:“那天来寻事的那个女人是谁?”“商店的麦秀。我俩参加工作就在一个单位,那天说毕跑来了。你不知道,柱国刚到那儿就搞集资盖房。他走前,有本事的人想办法把集资款都要了,没本事的说是商店还。商店都成那样了,哪来钱?还到猴年马月。麦秀就说他柱国:‘反正我把钱交到你手里了,你就得还我。’我说对着哩。不给就寻他屋,再不就住到他屋不走。看他给不给……”我起来给李会计把水添上。

    其实我不赞成什么内退的,四十五岁正是人年富力强的时候,即便内退,也应该视各人情况而定,采取自愿,而不是一刀切。那天吕经理跟我说的时候,我以为还要上管委会,我在会上再发表自己的看法,没想到他第二天就作为正式方案公布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只会火上浇油。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说啥也听不进去。打参加工作她就在财务这样“要害”的部门,耳朵一直听的都是恭维的话,也一直都是她给别人脸色,哪看过别人的脸色?即便经理书记,也都让她三分。

    我一声不吭,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她撒气的,撒出来总比憋在肚子里好受些。

    “裕旺,香叶都不是个好东西。啥话还都不是他俩在那狗日跟前搬弄的。说我上下班迟到早退,正哩歪哩。我就是今年替女子管了段时间娃么。早咧迟咧还不照样把工作完成了,事也没耽误。你看香叶那两下子,说话你就好好说你的话,一会儿把柱国肩拍一下,一会儿朝身上靠一下,成啥体统……”

    十点多,我起身告辞,两口把我送到门口。我说:“以后有啥事需要我帮忙,抬了面袋,扛个煤气啥的,就吭声。”

    一早我把会议室主席台前横额上的大字写好在地上晾着,行政人员开始打扫布置。大门上的彩旗,灯笼都插好挂好。对联标语明天早上贴,怕晚上起风刮掉了。吕经理下班前来了趟,上上下下看过后,给我打了个拱,说:“美!美!哥谢了。我先走了,一会儿还跟县上领导吃饭。”

    开会那天,职工们准时八点坐到了会议室,高音喇叭里正播放着民乐《龙飞凤舞》。除局领导外,县政府来了位主管商贸的副县长,是位民主人士。县委来的是宣传部长,再就是县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待领导们坐定后,余书记笔直站起,大声宣布:“麋苑县煤建公司职工民主选举大会,现在开始。第一项:鸣炮开会。”

    话音刚落,外面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一团蓝色烟雾从大门一拥而入。 丁局长忙叫人把门关上。炮响完后,余书记再一次站起:“大会进行第二项:选举。首先,竞选城区业务部主任。各位参选人开始竞选演讲。第一位:曹裕旺。”

    曹裕旺上来,站在主席台前:“尊敬的县、局和公司的各位领导,广大的职工同志们……”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炮仗又响开了。吕经理和我连忙跑出去,一看明召拿个烟头正站在一堆噼里啪啦的鞭炮旁傻乐。吕经理过去使劲一推他:“做啥哩!”明召一个趔趄:“刚响了半截给断了,我心想说把它响完,要不糟蹋了。”吕经理气的指着他的眉楞,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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