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

    回来后，祈经理叫刘师把东西先放他家里，我们就上楼去。瑞霖说她不去了：“我又不是中层。”祈经理说：“走吧走吧，一会儿这伙肯定还得吃饭，你得清帐。”

    人都在会议室坐好了，李会计也来了。一见祈经理，郭书记站起握住手：“老经理辛苦了，辛苦了。赶紧坐下，倒水，倒水。”

    我俩坐下后，郭书记把他跟前的茶杯往祁经理面前一推：“先把这杯热茶喝了再说。”祈经理说：“没事没事。不早了，开始吧。”“酒不要紧吧？”“不要紧。”“那咱就开会。”郭书记把烟在烟灰缸跐灭，从局办公室谢主任手里接过一页文件，先咳咳两声：“那啥，现在开会。局里昨晚召开了一个局长办公会议，对几个公司，包括我们煤炭公司的领导班子做了下调整。现在我把文件给大家宣读一下。”他又咳咳了两声，念道，“‘麋苑县商务局关于吕柱国等同志任职的通知。麋政商发2002（064）号文件。’别的公司咱就不念了。‘任命吕柱国同志任麋苑县煤炭有限责任公司经理；祈春来同志任麋苑县煤炭有限责任公司检察员，享受正职待遇。麋苑县商务局。’下面那啥，我们把新经理请上来跟大家见个面。”谢主任闻声出去了。

    我一时回不过神，在座的也都是一脸愕然。我望着祈经理。他脸色通红，嘴咬得紧紧的，手，不，他全身都在颤，我能从瑟瑟抖动的条凳上感受到。余书记双臂交叉在胸前，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瞅着桌前的笔记本。

    谢主任和吕柱国进来了。郭书记说：“吕柱国同志大家都认识。是咱们向阳商店经理，以前也在咱这儿干过。这次主要是考虑到祈经理年龄大了。咳咳，祈经理呢，在咱们商务系统兢兢业业干了几十年了，是个老同志，老党员，也是名老先进，是我们商务系统的一面旗帜，贡献有目共睹。尤其在任咱们公司一把手期间，把一个亏损单位搞成我们商务系统效益最好的企业，功劳是不可磨灭的。虽然从一线上下来了，但是，离岗不离心，离岗不离责。毕竟那啥，以后还要靠这个单位发工资，还是单位的主人。所以，有义务，有权利把单位的工作共同搞上去。再是，咳咳，要认真对待这次工作安排。毕竟那啥，年龄不饶人，岁月不饶人。有句俗话不是说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就拿今天来说，天气这么冷，还要远赴山西，劳苦奔波。那啥，也应该享享清福了。所以我希望祈经理继续发扬老先进，老党员的高风格，搞好传帮带，共同把公司的各项工作搞上去。在此，我代表局里对祁经理这些年的突出贡献表示崇高的敬意和感谢！大家鼓掌。”说毕带头鼓起了掌。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郭书记继续说道：“那啥，下面，对新班子我提几点要求。我希望新任经理能以党的十五大精神为指针，认真学习‘三个代表’，虚心向老经理请教，团结广大职工，再接再励，使咱们公司各项工作再上一个新台阶……那啥，时间不早了，就说这么多。”吕经理带头拍起了手，大家也跟着拍了起来。拍过手后，郭书记说：“下面请新老经理握个手。”吕经理起来伸了半天，可祈经理木然地坐那儿一动不动。我推了下他，还是不动。吕经理收了手。郭书记打圆场说：“祈经理今天跑山西为签合同可能多喝了点。下面请吕经理给大家讲话。”他往旁边挪了挪。吕经理从上衣口袋掏出张纸，站好，就像小学生读课文一样，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方言地念道：“尊敬的局领导，职工同志们：今天我有幸被麋苑县商务局任命为我们煤炭公司经理，这是局领导对我的信任。今后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重托，认真学习党的十五大文件精神，深入贯彻‘三个代表’，带领广大职工，把公司各项工作搞得更上一层楼。谢谢大家！”“好好好！大家鼓掌。”郭书记说，“言简意赅，言简意赅。那啥，咱会就到这儿。吕经理，你该安排就安排吧。”吕经理就问谁是会计，谁是秘书，叫把财务和行政印鉴交他这儿。祈经理说：“甭急！我有件事。”郭书记说：“你说你说。”祈经理说：“我只一件事。就是把山西货款给人家清了。这是开始跟人家说好的。每年年底手续结清，第二年再重新续。咱一共欠人家十一万。把这笔款还了后，再交接手续。”郭书记望着吕经理。吕经理说：“货款等我看了帐后，只要属实，该给的就给人家。”祈经理说：“李会计，把帐拿来，叫吕经理看下。”郭书记说：“这个不急，下去看下去看。”祈经理说：“不行！我胆小，还不了怕人家寻我后门上。”郭书记望着吕经理。吕经理小声问：“你看咋办？”郭书记问：“你说准，是不是只这一件？”“就这一件。”“那也行。李会计，你下去就照账上把款给人家汇了。”祈经理说：“现在就办！开个汇票，用不了几分钟。不耽误你们吃饭。”

    郭书记望着祁经理，想了想说：“李会计，你查一下账，只要属实就给开了。”

    李会计出去了，过了会儿回来，把帐本和开好的汇票拿给郭书记。郭书记推到吕经理面前。李会计给他指了指帐本上的数字，又指了指汇票上的数字。吕经理就问：“把这汇了还剩多少钱？”“不到一万。”吕经理冷着脸半天不吭声。郭书记拿胳膊肘扛了下他，他这才合上帐本还给李会计。郭书记说：“再叫祈经理看看对不对？”

    李会计把汇票先让吕经理看，吕经理就着她的手扫了一眼。李会计把汇票给了祁经理，祈经理接过往兜里一揣，说李会计：“明天我到银行去办，你就不用跑了。”郭书记问他：“再有啥事没有？有事你尽管说。”“没了。”“那是这，今天就到这儿。以后有啥事咱再说。吕经理，那我们就回去了。”吕经理拉住郭书记，对我说：“芮经理，你先把郭书记和局里人叫你办公室招呼一下。”郭书记走到祈经理跟前：“走呀，到你办公室喝杯水。一会儿都去吃个饭，吕经理今日请客。”“一天都没进房子，炉子也没搭，电壶也没灌。”祈经理站起来，“今日有点喝多了。我先走了。”

    祈经理一走，郭书记对吕经理说：“芮经理也刚回来，房子炉子肯定灭了。我就坐这，你说你的。”吕经理叫会计和秘书把印鉴拿来塞进他的小皮包里。又问出纳在没在。我说来了。吕经理叫我把瑞霖叫来，安顿她，没有他的签字一分钱都不能支。

    饭在麋苑宾馆吃的。丁局长早来了，还有个女的，叫罗君亚，跟他一块坐在雅间等着我们。按理说，和局里新领导头一次见面，应该先握握手认识一下，可丁局长坐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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