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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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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出走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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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面是在姐姐家。

    静怡跨进屋时,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从桌边起立朝她微微点头。静怡姐对那男子说:

    “老四,这是我妹小静。”转脸又对静怡说,“这是小瞿。你们是第一次相识,别拘束,两人随便谈谈。”说毕自行离去。出门时回身向两人微笑点头,同时向静怡投过一个期许的目光,像在说:“现在该由你自己去感觉了。”

    对方的肤色微黑,形象还好,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静怡留给他的印象是满意的。十几秒的矜持后,由他打破了沉默,

    “我叫瞿立。大概你姐给你说了,我这次从部队上回来探亲,得空常来我哥这里看看,我哥和你姐家住不远。”

    瞿立不善言谈,简短几句话后便没了下文,他的寡言给人一种沉稳感。静怡觉得他和陈霄广是属于性格迥异的两类人。

    “我姐想必也给你说了我的情况。高中毕业后,我先后去了两个单位。早先在一家铁球厂,后来又到了现在的机械厂,千把来人,我在电机维修车间,一直工作到现在。”

    “你的工作经历比我多些,”他讲话比较慢,每句话像是在大脑里先加工后才吐出来。他停了停,托腮几秒钟后接道:

    “其实,经历多些,积累起来就是经验。在这方面,我的积累少些,部队的经历比不上地方上丰富,二十三岁的年龄,各方面还显得不足,需要在以后提高自己。”

    “年龄?”静怡的脑里自然起了个问号。她意识到,对方托腮想出的这几句话里,年龄大概是他比较委婉提出的问题。自己的年龄,相信姐姐已经告诉过他了,正像姐姐告诉自己关于他的年龄一样。她原本不想在这里提到它,但对方既已含蓄地提到,那么说一说也好。如果他因为女方大出他两岁而心里不顺,即使今天不说,也会是他将来心里的块垒。她于是用委婉的语气答复他委婉提出的问题,

    “你说的是,工作和生活经历多些,积累起来就是经验。不过,经验多不一定工作能力就强。我们厂有的年轻干部,工作魄力和成绩比有些工作经历多的老干部还强。年龄,经验,不代表工作能力。我今年快二十五的人,不能说比小我几岁的人的能力强,事实上也是这样。”静怡觉得自己的话多了点,于是停下,她想只要说出年龄就已足够,无须在其它陪衬的话题上赘言。

    他们各自谈了军旅生活和在工厂工作的感受,谈了各自的家庭,以及当年的学生生活。交谈中静怡有种感觉,瞿立的沉稳中,似乎有种不好言明的味道,那就是冷漠。难道陈霄广在感情上的虚浮和缺乏责任,会在瞿立身上以另一种极端形式存在么?这样的思想虽只一闪,却在心里投下薄薄的阴影。不过她又转回来自问:要十全十美么?这世上有几个能是你的意中人?那天饭桌上妈妈的话“马上二十五的人了,知道不?”让自己突感最宝贵的青春岁月已在悲怆的初恋中逝去,留给她的选择已越来越少。眼前的瞿立她不能说不好,却也说不上称意,她觉得少了份相知,少了份感觉——爱。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相处不多,瞿立到静怡家来,看上去手脚还勤快,家里人对他印象不错,觉得是个干正事的人。在他身上人看不出轻浮花哨,可有时也露出他性格中的倔强一面,甚至表现得固执。在后来的相处中,两人还不止一次出现过不睦。

    瞿立从部队复员回到家乡,之后不久与静怡结婚,从两人相识到结婚,经过了整整十五个月。结婚时,静怡的心境是淡泊的,或许是初恋的经历耗去了她心中爱的激情,或许瞿立与她单调的相处引不起互动。在静怡的感觉里,婚礼多少像是在例行公事,人生中最富于浪漫色调,最富于美好憧憬,最有幸福感的时光,她是在如水的淡泊中打发了。

    就这么嫁了,静怡的精神基本还处在空白,这是一桩感情贫瘠的婚姻。在家时,她机械地料理家务,与瞿立的思想交流基本没有,更何谈情趣话题的叙谈与分享。瞿立不在家时,静怡寂守空屋,在日复一日的寂寞中消磨时光,不过生活是平静的。

    瞿立复员后,开始据说有可能被安置在市公安局,但后来没成,原因是在公安局刑侦科工作的瞿立的大哥不同意。大哥希望他去基层锻炼,不要和自己在一起。于是瞿立后来被安置去了不远的一个小铁矿。

    一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宝宝,宝宝出世的那夜静怡终生难忘。自从有身孕以来,瞿立很少关照。那夜静怡感到下身不适,腹部疼痛难支,在床上经受着煎熬。她挣扎着下床,坐蹲在深盆上方便。回身一看,啊!血已排出一堆。她一阵心惊,急喊呼呼酣睡的瞿立,

    “小瞿!小瞿!”

    “叫什么!啥事呀。”

    “我肚子疼,不对劲,你快起来!看!”

    “挺会就过去了,现在又不到时候。”说毕,他翻过身继续睡觉。

    无声中,静怡忍痛挺着,直到腹部再次剧痛,血流不止时,她再次大声呼叫,

    “小瞿!我不行了!你快起来出去叫人来!”

    终于喊起了瞿立,他不紧不慢地下床,见静怡在痛苦中挣扎,才披衣出门,叫来静怡的姐姐绣莹,他的大嫂赵韵,和附近医院的妇产科医生。

    “快!快!快上床,铺上厚垫,要生了!”医生急促地喊着,“怎么到这阵才叫我来,再晚一点就出事了,她这是早产!”医生一面手上忙活,一面对瞿立抱怨。

    绣莹姐在床边拉紧静怡的手,一面安慰一面问静怡,

    “早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早张罗去医院?”

    静怡不语,心想要是小瞿对自己知冷知热,怎么会到现在这样。

    孩子生了,是个男孩。听见从自己身上分离下来的小生命的尖利哭声,静怡浸沉在幸福里,将这小生命紧紧抱在怀里,母与子间弥漫着忘却一切,屏除一切的爱。

    孩子是个早产儿,落生下来时,小手指还未最后成形。医生心里明白,不注意产前休养和过度劳累是早产的原因,丈夫若能对妻子多加关护和分担家务,何会有此结果。

    家中虽然缺少温馨,生活还是平顺的。静怡庆幸的是公公和婆婆十分疼爱小孙孙,这使静怡可以减轻些劳累,少耽误厂里的工作。

    瞿立在小铁矿上工作是尽力的,后来得到提拔,责任也多起来。矿上工人大都是远离乡土来此的农民,文化很低,抽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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