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女孩低沉的笑声,魔音绕耳。
床中央的女孩笑得灿烂,灿烂得像六月骄子。只可惜六月骄子,比她真实,比她热烈,也比她纯粹。
-
第二天一早,破天荒地出了太阳。
珥瓷靠在床头,看东边的太阳,铅灰的云遮拦了所有的光芒,珥瓷轻蔑地发出一声嗤笑,病恹恹的,不如不见。
外面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珥瓷听得分明。
她静静地把视线移向屋门,似乎能透过它,看到女人瘦弱的纤影。
许久,才想起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敲门那人,像是不愿惊扰了屋内的人儿。可她这来,不就是要叫醒人儿的吗,这才加重了力道。
珥瓷下床,轻轻打开了门。温娴憔悴的容颜映入眼眸,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心口胀胀的,珥瓷收敛眸中的湿润,安静地坐回床上。
“珥珥,我们今天,去医院,晕车药你先吃吧。”
原来她还记得,原来,也不是彻底的厌恶,至少她没忘了,自己晕车。
珥瓷点点头,便自顾自套起毛衣。
温娴绕到她床头,正准备拿起热水壶,眸光不经意一瞥,枕头底下散落的药丸突兀地映进她的眼。
珥瓷的毛衣已经套过脖颈,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把她的惊异收入眼底。
那时,心口一紧。可在看见温娴只是匆匆掠过一眼便兀自倒开水拆药的模样时,真得想哭。
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有难言之隐?
珥瓷穿好衣服,随手扯过一件外衣套在身上。便接过温娴递来的药丸和开水,饮水吞下,暖心窝的温度,似乎,冲散了喉头的堵塞。
就这么尴尬的沉默,母女俩并肩出了门,虽还是无言,但那两只紧紧攥着的手,融化了些许隔阂。
她们的屋子在最西面,距离村口的车站,有一段的路程,其间,还要绕过一片海。
珥瓷喜欢冬天的海,不是喜欢它的深沉,不是喜欢它的汹涌,而是喜欢它就这么静静的,并不澎湃的海潮轻轻上涌,激起晶莹的浪花,偶尔几只海鸥足尖点水,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这种生机,不是勃勃,而是淡淡。
可是今日到了这,海风嘶吼着,掀起珥瓷散在背上的黑发。耳边,除了轰鸣的潮声,还有母亲接二连三的咳嗽声被这风潮掩埋,珥瓷,却细细碎碎地听到了。
“妈,你怎么了?”她突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而当她回过头看向温娴的时候,一双眸子惊恐地张大。
此刻的温娴,手捂住嘴,手背上,绽出几朵殷红的血花。
她咳血了,怎么会?自己从来不知道。
她紧紧拽着温娴的胳膊,目光焦急地眺向村里的医务室。
看到了,像夜空中一颗并不耀眼的星星,模糊,但依稀可见。
“妈,你能走吗?”她其实一点也不想问这种希望渺茫的问题,那一瞬间,她是多怨啊,怨上天为什么让她成了女孩,如果她是个男孩,是不是会有可能背起一个成年人。
很快,她便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哪里来的如果可寻?
温娴冲她虚弱地点了点头,她知晓温娴的心思,可戳破有何用。不再多言,珥瓷搀着温娴,一步一步,向卫生所走去。
我站在最高点,鸟瞰我以为的伸手便可触及,当肌肤在零度以下的空气中敏感地打了个冷颤,才发现其实遥不可及。——咫尺不过天涯,因为最远不过咫尺。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