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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师父走后,我又昏昏沉沉的休息了四五天。
其间白石来看过我,灶房做饭的伙计来看过我,最最意外的是连千春都来过,虽然她带来的不是“早日康复”,而是“怎么没死”。
师父再没来过,确切的说,是我醒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
我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极淡的清香,可睁开眼时,却是空无一人。
大病初愈那天,我披了件斗篷就出了门,前往庄晓的住处。
快走到庄晓的庭院时,我方向一转,绕到他房舍的后面,拽过一个刚走出院门的弟子让他抱头蹲在墙角。
我踩着那弟子的背,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在墙头冒了个脑袋往里看。
其实我也就想看看不犯二的右护法是个什么样子罢了。
不过我还没站稳,庄晓的声音便传来了——
多么美好的一个晌午啊!
听,这风声!多么悦耳。
庄晓闭着眼像条烤鱼一样在灿灿阳光下正反翻着面,满脸惬意。
我伸长了脖子道:喂,右护法,熟了吗?要不要撒点胡椒面?
庄晓睁开眼,笑眯眯看我:哟,这不是阿音嘛。
我从那弟子背上跳下,抖抖裙子拍拍手,迈着八字步走进了院子。
别装了,你早知道我来了吧。
庄晓叹道:想不知道都难,整个龙池山有哪个像你这般爬墙都爬半天。
嘿,我就是来看看你。我拉过小板凳,坐在庄晓旁边和他一并晒起了太阳。
我这不挺好的,就是五脏六腑差点废了,不养个一年半载肯定好不了。庄晓说着,两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我。
我眼角瞬间充满热泪:庄爷,是我对不起你!
这眼泪虽然是假的,但话我倒真说得是发自肺腑。若不是庄晓,我早被景修的飞刀扎成了筛子,更何况一想到我离开龙池山后,再没个人能和庄晓打嘴仗,我就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思及此,我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拧成了结。
阿音。
我抬头。
庄晓忽然坐起身,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脸上的不正经像翻书页一样全不见了。
阿音,你是不是怪教主什么也没做就放了景修?
我扭头从石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大口,嘴里含混不清:没有。
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嗯?
庄晓脸上的狡黠成功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将小板凳往前拖了拖。
庄晓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教主和景修打小相识,互相不对盘了二十多年。景修在闭关前曾收过一个叫子骞的徒弟,据说此人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可谓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我嘟囔道:听上去不错,死人妖捡了块璞玉嘛。
庄晓点头认同:的确,不过那小子我见过,长得圆眼大耳,下颚突出眼窝深凹,皮肤微黑手臂较长……
等等。我抬手打断他:怎么我听着像一猩猩?
庄晓诡笑着伸指点了点我的脑门:挺聪明,听出重点了。
这算什么重点?
庄晓没回答,话锋却突然一转:可惜后来子骞死了。
我一怔,隐隐预感到一丝不妙。
庄晓补了一句:让教主不小心拍死了。
我感到匪夷所思: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庄晓摇头:那倒的确不是,那时教主年轻气盛……
我打断:现在是老骥伏枥?
庄晓笑笑:心气儿不同了嘛。
我缄默。
庄晓说:教主不小心把子骞拍死后,才知道自己干掉的是景修的徒弟。
我恍然大悟!难怪堂堂一个赏猎组织的老大,竟然死活都要跟我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过不去,原来师父拍死了人家最得意的弟子。
后来呢?
后来教主为表歉意,亲自登门送上一柄绝世难寻的好剑作为子骞的祭奠品。
人都死了,送十把好剑也没用啊。我哼了一声,丢开苹果核,忽然转念一想,喟叹道:不过像师父这种人能对自己的过错产生歉意,委实不易了啊。
庄晓继续道:当年教主决定亲自登门道歉这事的确叫不少人觉得不可思议,连我们天珩教三大堂主都觉得教主自降身价。
身价?我看天,不置一词。
但!是!庄晓顿了顿,慢慢道:教主吊唁归来后,我们和赏猎的梁子反倒结得更大了。
为什么?
只因为教主临走前的一句嘱咐。
什么嘱咐?
别忘了把这柄剑放到子骞的香蕉旁边。
我:……
我半张着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迸出一句话:妈的我怎么横竖都觉得我肩上挨的这一刀更加冤枉了呢?!
庄晓哈哈大笑着躺回摇椅上,大大伸了个懒腰。
阿音,教主就是这样的人,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他喜欢用一种别人理解不了的方式去对待自己在意的人和事。
我失笑:这么说来师父在意的人是景修喽?
庄晓头枕着双手道:阿音,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教主视为对手的。
他停了口,阳光映照他清俊的侧面,让人看不清切。
我嘴里嗯了声,从果盘里挑了个大个儿的橘子,低头剥了起来。
顿了顿,庄晓又道:同样,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教主换着法儿压迫的。
剥橘子的手停了下来,掌心湿凉凉的。
怔忡了刹那,我忽然笑着拍了庄晓一巴掌:啊哈哈哈哈这算什么秘密,恐怕江湖上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我三两下将橘子剥好然后递给他,他却没接。
庄晓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
看得我头皮发麻。
成!那我还真就告诉你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庄晓拿过橘子,一口吞掉一半。
我心不在焉的笑道:什么呀,说来听听。
教主喜欢你。他说。
你玩儿我?我斜他一眼。
哪儿敢啊!庄晓摆手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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